他刚刚做了什么……他竟然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反杀了宁子悠?
今夜太极殿值守的内侍是知晓宁子悠来过这里的,若是人迟迟不出去,引起怀疑了要怎么办?若是被人发现他误杀皇室中人,这岂不是死罪?
沈雪枫快速在脑海中思索一番,决定先将尸体埋起来。
他扶着廊檐,刚要站起,这时一只手悄无声息地伸了过来,搭到他面前。
“谁?”
月夜之下,沈雪枫惊出一身冷汗,当即取出尖刀便刺,谁知对方武功更高,轻而易举便将凶器打在地上。
“别动。”
这声音,是姬焐。
沈雪枫的心悬到嗓子眼,简直要从喉间蹦出来,这时清辉照耀,他瞧见姬焐清晰的五官,面容再无法维持平静:“陛……陛下。”
“嗯,”姬焐应了一下,随后拍了拍手,对着暗处的影卫道,“去吧,处理干净,沈大人闻不了腥气,打扫得仔细些。”
很快,那具尸体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玄色的绸缎无声委地,姬焐弯腰蹲在他面前,与他平视。
他望着沈雪枫闪烁的双眸,微微一笑:“沈爱卿,趁天还没亮,你有什么要跟朕解释的吗?”
沈雪枫硬着头皮说:“……陛下,想让我解释什么。”
“解释解释,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半夜来找你?”姬焐挑眉,“朕不喜欢女人进朕的寝殿,此事爱卿你也是知晓的。”
他说完,探出微冷的手指蹭了蹭沈雪枫的耳朵。
沈雪枫吃痛,望着姬焐指尖的血迹,这才想起自己耳侧受了伤。
他知道自己撒谎也会被戳穿,便将宁子悠威逼利诱的事掐头去尾地说了。
姬焐听罢,视线出神地盯着指腹上的血痕,并未有什么回应。
又是一阵沉默。
沈雪枫摸不清他的心思,冷静下来后,决定主动认错。
“臣谋害皇室亲眷已成事实,请陛下降罪。”
姬焐被他勾回了神,幽幽地盯着他:“哦?爱卿想让朕降你什么罪呢。”
“按律……自然是死罪。”
“那你不怕死?”
沈雪枫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谁料这时,姬焐却话锋一转,没头没尾地说:“朕记得幼时在崇文馆,时常听到皇兄向其他弟妹炫耀,说沈爱卿是天上的仙子,这一世专程下凡来向皇兄报恩的,还说沈爱卿定会好好辅佐他。”
“陛下,那都是胡言乱语,”沈雪枫皱眉,“更何况臣早不记得这些事情了。”
“不记得了?”姬焐的语气中充满遗憾,“就是不知沈爱卿死后是否当真会化成仙子,若是泉下有知,届时可一定要给朕托个梦才好。”
玩笑般的话,沈雪枫听来却有些心惊肉跳,他道:“陛下放心,臣帮陛下除掉了罪人,定是功德圆满,死后还会回到臣来时的地方。”
姬焐起了兴趣:“……那爱卿从哪里来?”
沈雪枫说:“自然是臣的家乡,一个比仙界还要美的地方。”
“既然要杀了他才算功德圆满,为何幼时还要做他的伴读?”
“……”
不做他伴读还要做谁伴读,难不成当时会看上你这个百无一用的自闭皇子?
他什么都没说,姬焐却像是能猜中他心里想什么一般,道:“也对,朕小时候格外招人嫌弃,怕是沈爱卿做了朕的伴读,也提不起学习的兴致。”
你明明知道,还问这些做什么,沈雪枫心里应承,表面却不敢显出来:“臣现在为陛下所用,往后只想将功抵过,辅佐陛下成为一代明君。”
姬焐站起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沈爱卿巧舌如簧,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沈雪枫还要继续狡辩,忽地又觉姬焐的衣袖擦过他的侧脸,冰凉的指尖轻轻抚摸他耳上的伤口。
沈雪枫倏地打了个抖,再抬头时,姬焐已经面无表情地收回手,离开檐下了。
这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沈雪枫望着满地的月华,不由伸手摸着那只受伤的耳朵,伤口处的血已经凝住,唯余一层薄薄的迦。
不知怎么,脑海里又响起宁子悠那番话。
“你现在心知肚明,姬焐对你同样有兴趣……”
姬焐对他有兴趣吗?
可他们从前毫无交集,这兴趣究竟从何而来?
沈雪枫下意识皱了皱眉。
-
滴答,滴答。
入夜,躺在诏狱大牢中的宁子悠缓缓睁开了眼。
她……她竟然没死……
噼啪一声脆响,桌案上仍在燃烧的烛火爆了一个小花。
宁子悠试着动弹身体,却发觉胸口处疼痛难忍,叫
她立时痛呼出声。()
此时冷风拂过,一道瘦长的鬼影迎着月光打在她身上,宁子悠心里打了个突,费力转过身去看,待看清楚那鬼影的原貌时,顿时发出一阵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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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声音撕心裂肺。
那是一具吊起来的尸体,四肢紧紧黏住躯干,已经看不出原貌,身上的每个部分都遭受过严重的毁坏。
宁子悠疯狂磨蹭着远离那具干尸,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游刃有余的脚步声。
有人在狱门外停下来。
很快又传来两个狱卒的声音,他们毕恭毕敬地为那人打开牢门,快速将这里的灯盏点亮,房间亮得如同白昼一般。
宁子悠转身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玄衣的青年正好整以暇地倚在门口处观察着她,橘红色的烛光映在他深邃的轮廓上,将他半张俊美的脸隐没在一片晦暗中。
“陛下,”宁子悠吸了吸鼻子,装作镇定地说,“不知子悠做错了什么,要被关入这诏狱中,还望陛下明示。”
姬焐盯着她,挑眉笑了笑:“皇嫂来了这里,不先和皇兄叙叙旧,怎么倒破天荒地先与朕打起了招呼?”
皇兄……姬长燃?
宁子悠疑惑地抬起头,眼神充满了探究。
姬焐勾唇:“皇嫂竟没有认出来吗?朕还特意允你们夫妻相见,让人将你们关在同一间牢房中呢。”
宁子悠脸色骤然煞白,像见了鬼一样瞪大眼睛,向那具干尸望去。
难不成,这具模糊的尸体,就是……
“陛、陛下,”宁子悠吓得涕泗横流,闭上眼睛哭道,“求陛下放我一条生路,我宁家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力,求陛下绕我一命,不要杀我!”
“皇嫂在说什么,饶了你的可不是朕,分明是沈大人,”姬焐抱臂笑道,“若不是沈大人手下留情,皇嫂怎能活到三更天呢?”
宁子悠蛇形膝至姬焐脚下,惊惶地望着他:“求陛下放过我,我从未对陛下有过半分不臣之心,从前姬长燃对陛下做过的恶事我也并未插手,陛下明鉴!”
“嘘——”
姬焐不耐烦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皱眉道:“朕不想听皇嫂忏悔,今夜来是有要事要问皇嫂的,皇嫂还是配合一下吧。”
“我配合,我配合!陛下若有需要的地方尽管问便是,臣女一定知无不言!”宁子悠喜极而泣。
下一个问题却让她的笑容僵在脸上。
“皇嫂先前说要将姬长燃侵犯沈大人一事说出去,此事可当真啊?”姬焐一把拽住女人的衣领,像拎什么垃圾一样,毫无怜香惜玉,“朕对这件事十分好奇,还望皇嫂将知道的事情,如、数、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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