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又是何必,”沈雪枫柳眉轻轻皱了一下,抹去了指尖的血迹,叹道,“姬长燃已经死了,如今天下都是陛下的,何至于和一个死人斗气。”
“是么?”
姬焐冰冷的眼神如毒蛇一般黏附在沈雪枫如玉的脸庞上,危险地眯起眼睛:“那这天下当中,包不包括沈爱卿?”
一阵寒冷的风吹过,沈雪枫惊醒了。
他皱着眉坐起来,小臂睡得发麻,略有一瞬间的错乱。
哪里来的冷风?
沈雪枫抬起头,只见桌案前的窗户向外推开,寒风呼啸着向温暖的室内席卷。
黑夜里,姬焐站在窗前,正支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
“睡醒了?”
见到他的那一刻,沈雪枫心脏骤停,当即惊吓地捂住心口,面上勉力维持着镇定。
……怎么会看到姬焐了?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黑漆漆的夜景中,寝屋透出的光打在姬焐脸上,令他俊挺的五官呈现出明暗交错的阴影,温柔的表情显得有些晦暗。
“吓到你了吗?”
他伸手捏了捏沈雪枫的脸,指尖凉冰冰的:“路过沈府来看你一眼,没想到你睡得正香……为什么这副表情,方才在做噩梦?”
沈雪枫抬手碰了碰姬焐的指尖,意识到眼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之后,迷迷糊糊地应道:“的确不是什么好梦。”
姬焐轻轻一笑:“你梦到了什么?”
为何方才一直在喊姬长燃的名字。
沈雪枫胡乱摇摇头,应付道:“没什么,睡醒就不大记得了。”
姬焐收回了手,点点头,视线扫过桌上散乱的白纸,便揭过这个话题:“雪枫这是在习字?”
“随便写写,”沈雪枫拿出那块墨,又放了一盏灯在窗台,献宝似地凑上去给姬焐看,“这是今天我在街上淘到的好东西,字痕只有在遇水才能显现,干了以后便什么都看不见了,神奇吧?”
他写了两个人的名字上去,风一吹,字迹便消失了。
一点小把戏,还玩得这么开心,姬焐心中的不快消散了几分,唇角也跟着勾起来。
“这几日朝中事忙,你的考试顺不顺利,有把握拿到生徒资格吗?”
沈雪枫倚在窗边,懒洋洋地说:“肯定没问题,偌大的学堂,还有谁像我一般一人写两份课业写了这么多年?”
听到这话,姬焐表情凝滞了,随后咳了咳,道:“那就好,等放榜那日,我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沈雪枫问,“现在不能说吗?”
“一切要等放榜后才知,现在还不能说。”
沈雪枫又问了几遍,总也套不出什么话,只得作罢,这时姬焐开口说:“我要走了。”
他心里一紧,眼巴巴地看着窗外的人:“我们才刚刚见面,你就要走。”
“要去兴乐坊走一趟,替长公主做些事情,”姬焐解释道,“以后会经常来看你的。”
沈雪枫的视线落到他腰间的玉佩上:“听我娘说,殿下现在代行东宫之权了?”
姬焐颔首:“也只是暂时罢了,待长公主痊愈,这权力还要交还回去。”
看来两人这些日子都很忙。
他们凑到一起说了会没营养的话,无非就是这几日吃得好不好、睡得怎么样,小圆子听不听话,姬焐蹙眉道:“这几日小圆子总往外跑,他好像看上了礼部尚书家养的小犬。”
沈雪枫问:“那老师家里的小狗长什么样子?”
“等你改日出府,我带你瞧瞧。”
沈雪枫又缠着他说了会儿话,等到风又开始刮起来,他才放开姬焐的手臂:“天冷了,殿下还是快走吧,不要着凉。”
二人互道再见,姬焐扶着窗边,弯腰作势去吻少年的唇。
沈雪枫跟随习惯闭上眼睛,静静地等着那个吻落下来。
就在这时,院落门口传来一声尖锐的剑啸。
沈雪枫立刻睁开眼,姬焐短暂地亲了亲他的唇角,面色倒是十分泰然自若。
就见沈雨槐提着剑,一脸震惊又恼怒地看着窗边卿卿我我的两人。
“三殿下,未经允许私自翻墙越府,是否有些无礼?”
她快步走上来,冒火的双眼紧盯有些呆愣的沈雪枫。
“还有你,沈雪枫!我从前都对你说过些什么!你们两个真是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