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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5 章 仪式(1 / 2)

卡佩走出餐厅,进入到走廊里时,便看见钟明抱着手臂靠在栏杆上。

他正侧着头看走廊上垂挂着花篮中的月季花,身后玻璃窗外射入阳光,轻柔地洒在他的侧脸上,连他纤细浓密的睫毛上都照满了金光。

卡佩看着他,心情很复杂。从一开始,他便将钟明视为因为心智不够坚定而被恶魔蛊惑的人。偏偏钟明还十分固执,看起来不管怎样都不愿意同公爵切割,所以他们才会想利用对方,达到靠近公爵的目的。

然而现在,一切他的认知都被颠倒了。

卡佩自己还在混乱之中,但他确实在钟明面前感到一丝隐秘的羞愧。或者说是一种雄性尊严被损伤的羞耻。

他神情几变,看着钟明缓缓从花上收回了视线,看向他。

“我的信仰也许有所偏差。”还没等钟明开口,卡佩便率先道:“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个好人。”

这个「他」自然是指公爵。钟明看着卡佩梗着脖子的样子,没说话。卡佩等不了一秒,便急赤白脸地说:

“如果他真的有嘴上说的那么珍视你,就不会让你来做这种仆人的活。”他仰着下巴,声音冷硬:“而且他并不信任你——那个叫马修的男仆在做什么,你不会没察觉吧?”

钟明没说话。也许是他沉默的态度鼓励了卡佩,对方挑了挑眉,继续说下去:“说到底,他不过把你当成一个好控制的小玩意儿罢了,你有想过他对你没兴趣之后你会怎么样吗?”

卡佩说罢。面色阴沉地盯着钟明,等待着他的反应,仿佛想要通过他的表情证明什么一般。

钟明静静看着他,白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

卡佩的呼吸略微发沉。

半响后,他见钟明微微张开唇,道:“我在你的饭菜里面下了东西。”

卡佩愣住,

钟明看向他,道:“你给我的「圣水」,我放在你的早餐里了。”

他轻柔的声音消散在空气中。

卡佩的脸色大变,咽喉滚动两下,整张脸缓慢变成了青色。下一瞬,他头上的青筋暴起,垂在身侧的右手张开又握上,这样几次三番后,卡佩终于忍耐不住,跑到走廊的窗户边去用力扣自己的咽喉。

“呕——”

听着床边发出的呕吐声,钟明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窗户外清风抚过,花香掩盖了不少呕吐物的味道。他等了片刻,才走到卡佩身后,看着他弯下身体,拼命将自己胃里的东西吐出来的样子,开口道:

“我骗你的。”

卡佩呕吐的动作一顿。

片刻后,他僵硬地转过头,抬眼看向钟明。他这几天休息的不好,眼窝深深地陷下去,脸色苍白如鬼魂。钟明垂下眼看他,声音很轻柔:“我看你早上也没吃什么,难受吗?”

卡佩的大脑艰难地转动,嘴唇颤了颤。钟明继续道:

“只吃进去那么一点就慌成这样。”他语气和缓:“那个圣水根本

不是你说的能麻痹公爵的药。”()

他看着卡佩道:“那是可以杀他的毒药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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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明直视着卡佩的眼睛这样说道。卡佩的眼珠子已经不转了,看起来像是灵魂出窍一般。片刻后,他缓缓地眨动了两下眼睛,接着转过身,用背靠在墙壁上。

他抬起手,按住自己的眼睛,用力地吸了口气,接着放下手,看着钟明道,脸色几度变幻。他知道钟明对公爵有感情,如果直接给对方毒药,钟明不一定下得去那个手。所以将毒药谎称是有麻痹作用的圣水。一旦钟明动手,公爵确实就会死亡。

但很显然,他小瞧了钟明。对方比他预想到要更加谨慎耐心。

卡佩吐得胃都有些抽痛,想起自己刚才狼狈的模样,自觉他的脸已经是被钟明扯下来扔在地上踩了。他的脸色几经变幻,眉尾不自觉地抽搐。

钟明神色平静,对他道:“这种东西凭空编不出来,你手上一定也有「圣水」。”

他伸出手,很理直气壮地说:“给我。”

卡佩看着钟明伸到自己面前的白嫩手掌,眉尾狠狠一跳,有种想要将他拉过来,用力在手心揉碎的冲动。

他垂在身边的手微微一动,却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沉声道:“我为什么要给你?”

钟明没有收回伸出的手:“我知道关于出口的线索。”

卡佩的神色一愣,脸色几变。但现在他学乖了,知道自己但凡露出一点破绽就会被钟明利用,遂收敛神色:

“什么意思。”他抬起下颌:“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的目的是杀掉他。”

这个「他」自然是指公爵。卡佩依旧是一副清高刚烈的殉道者模样。钟明的视线在他身上扫过两遍,嘴角很浅地勾了一下,道:

“看你刚刚吐得那么用力,应该也是不想死的。”钟明道:“再说,你就算死了也杀不了他。”

卡佩闻言,眉尾抽搐了一下。脸色变得青白。自卡佩的道德标准来看,他刚才近乎于狼狈的求生欲是一种对于自己道义的亵渎。

这时正好到了整点,窗外沉重的钟声晃荡着,变成旋涡装传来。

钟明轻柔的声音随着钟声传入他耳中:“你还是想活下去的,对吗?”

随着时间的变化,光线换了个角度,从卡佩背后照过来,模糊了他的表情。窗外簌簌落下新雪,他垂在身边的手缓缓抬起,伸入自己的衣服口袋之中。

衣物摩擦的轻微窸窣声响起,一只绿色的瓶子落入钟明手心。

‘咚——’

最后一声钟声落下,卡佩看着钟明收回手,粉色的唇角卷起,露出一点可人的微笑,忽而感觉自己是跟魔鬼做了交易。

·

亚瑟·安金森觉得自己真是倒大霉了。

虽然他从小就是个胆子很大的小孩,但不管他做多么冒险的事情,幸运女神似乎始终都站在他这边。

小学三年级时,亚瑟从电视上看到特技摩托比赛的画面。只见穿着酷帅骑装

() 束的选手骑着摩托,于U型的赛道上加速,最后高高腾空,在空气中翻滚一周,最后稳稳地落在地上。小亚瑟看得眼热,就偷偷骑上了自己父亲的山地自行车,准备在屋顶上复刻这一动作。

他牟足了劲骑车,从屋脊上飞驰而去,结果是理所当然的,他的自行车只转过一般,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摔下去的角度正好是背朝下,后脑狠狠摔在了地上。

但幸运的是他正好摔在了干稻草堆上,逃过一劫。

所以虽然他顶着一头一脸的鼻血被姐姐骂了个狗血淋头,小亚瑟依旧坚信幸运女神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但是这几天,女神好像出差了。

在早饭后,亚瑟医生装模作样地帮钟明看了病,还是说他病没有完全好,需要静养。钟明很配合地咳嗽起来,之后的下午,钟明就呆在房间里休息。

花了五分钟问诊就结束了。接下的一整天亚瑟都没事干,只好乖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第二天也是一样。

他早晨起来,餐桌上又是一片死气沉沉的场景。紫头发的年轻人还是像个疯子,不停地用头撞桌板,咚咚咚地吵的人吃不下去。

直到钟明的身影出现在一楼,他才停下来,变成了嘴里低低的嘟囔。亚瑟特别留意他的神情,发现他的眼神一直若有若无地黏在钟明身上。

那眼神阴恻恻的,看着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亚瑟皱着眉头,觉得这个游戏里大部分的人都怪怪的。只有这个叫金元的韩国青年还算正常。这几天亚瑟基本上只和他交流。

“金(Kim),你们在这个游戏里面多久了?“

见他朝对方问道。金元回过头,他嘴角啜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道:

“我们?接近两个月吧。”

亚瑟高高地挑起眉,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他的嘴张开又闭上,看了看四周,还是忍不住低声问:

“那你们……什么时候能通关?”

金元脸上的笑容不变:“不知道。”他见亚瑟表情震惊,耸了耸肩膀:“或许明天就通关了也说不一定。”

亚瑟对他良好且稳定的精神状态感到震惊。他无所事事地在这里呆了两天,就已经有点待不下去了,这些玩家居然可以呆这么久。

他好奇地向前倾身,问:“你是怎么保持这么良好的心态的?”

金元闻言,神色微微一顿,接着弯了弯嘴角:“主要是靠互相帮助吧。”他说着,拿出脖颈处的十字架:“我从小信奉基督教,这也帮助了我很多。”

“啊——”亚瑟的嘴长成’哦’状。他出生在一个相对保守的社区,虽然自己的家庭并不信奉宗教,但是受社区的影响,对信仰虔诚的人还是比较有好感。他真心诚意地说:

“你们在这种环境里还能彼此支撑,真难得。”亚瑟瞪着一双亮闪闪的蓝眼睛道:“等你们通关之后也不要忘记彼此,我相信你们会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

人生毫无挫折的白

男能量扑面而来,他的真挚而热情的表情让金元脸上完美的微笑都有一瞬的凝滞。

他看得出亚瑟是真心诚意地相信了他说的话,金元顿了一瞬,接着嘴角的笑容更大了些:??“我们每天傍晚都会组织一次活动,您如果想的话也可以来参加。”

“是吗?”

热衷于各种活动,当战地医生时也不忘表演B-box的亚瑟喜出望外,两条眉毛都要扬到天上去了:“在哪?我今晚一定来。”

金元朝他笑了笑,刚要回答就像是突然注意到了什么似的抬起头。亚瑟见状,也回过头,就见钟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亚瑟与对方乌黑的眼睛对上视线,呆呆地张开嘴,不知道为什么钟明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钟明不轻不重地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将手中的一大瓶橙汁’砰’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

在场没人要了橙汁。

亚瑟被碰撞的声音吓了一跳,意外地看向钟明。金元微微挑起眉锋,抬头看向钟明:

“我没说什么。”

钟明连眼神都没有给他,自顾自地拿起果汁瓶,往亚瑟的玻璃杯里面倒上果汁。橙色的液体有点太满,已经快漫出来了。

亚瑟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倒果汁,时不时疑惑地去瞥钟明的脸色。他不知道这个举动在华国文化之中有’吃这么多都堵不上你的嘴’这个意思。

另一边,金元叹了口气,向后靠在椅背上,冲亚瑟扬了扬眉锋:

“他不太喜欢我。”

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仿佛是拿钟明没办法一样。亚瑟闻言,下意识地想点头,却在钟明的眼神下生生顿住。

到底为什么瞪我?亚瑟摸不着头脑,等到钟明转身走了,视线还一直粘在他背后——亚洲人的情绪表达太含蓄,让他整天都在用心揣测钟明的心情,大蓝眼睛瞪得都要从眼眶里掉出去了。

这时,他身后的金元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身,说道:“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晚上就来看看吧。”

金元笑着说:“就在餐厅里。”

亚瑟虽然一根筋,但多少还是从钟明刚才的态度里揣摩出了什么。对方应该是不愿意他和金元多有交流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亚瑟还是下意识地选择相信钟明,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