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组的人和游客都是外地人,陈玫却是本地人,从小也常听类似的戏曲,因此不需要怎么练习,就能模仿得颇为到位,她唱得有板有眼,挺像那么一回事。
唱戏的同时,陈玫通过数根丝线操控起了手里的木偶。
不比李师傅那个身带许多丝线的木偶,她手上这个应付邪祟用的简易木偶只有七根线。
因此这个木偶只有四肢关节等部位能动,动作显得格外僵硬。
与此同时陈玫的动作很不娴熟,不多时就满额头都是汗,因为紧张,她甚至一直在手抖,于是木偶的舞蹈动作看起来滑稽而又怪异,看得在场所有人都为她捏了一把汗。
幸好这段唱词并不长,木偶的舞蹈动作也并不复杂,陈玫虽然磕磕绊绊的,但也总算与木偶共同完成了这段舞。
作为表演者,陈玫紧张万分,身体抖个不停。
看客们也紧张,生怕下一个被邪祟烧的就是她。
很快,起火了。
人群中很快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但很快惊呼声就被另一种声音取代——
“太好了!没事!被烧的只有木偶!”
“我就说嘛,应该相信李师傅的!我们太紧张了……”
“陈玫和李师傅没有问题,节目组那边是不是有问题啊?”
“应该不是吧。刚才我听见小仙儿说可以操控木偶跳舞啊。也许司大神说得对。我们别疑神疑鬼,互相猜忌。我看我们先学怎么带木偶跳舞吧!”
……
“小烛。”
沈明烛听到耳边传来巫浔竹的声音。
“嗯?”
沈明烛微微侧过耳,听见巫浔竹又道,“你看不见,不知道怎么操纵木偶跳舞。我现在教你。来,暂时把那盲杖放下。然后伸出左手,我把那竹竿给你。”
听到这话,沈明烛的嘴角倒是不知不觉勾起几分笑意。
巫浔竹的目光在他翘起的嘴角上停留了一会儿,再故作无意地离开。
“你在笑什么?”
沈明烛笑,是因为他多少感觉到了些许宽慰。
自从他的眼前能看到那些文字开始,他周围几乎所有人都视他为精神病。
在石桥村的时候,他更是因此遇到了很多难题。
这一路走来,始终没什么人相信他,他说服大家需要靠坑蒙拐骗才可以。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喜欢这么做。
而即便是郑方、江欣语、又或者荀伯玉,他们肯跟着他走,也是因为他的“技能”而已。
抛开这些不说,他的决定也总是受到质疑。
虽然他看不见其他人的表情和眼神。但他知道得一清二楚,有时候他们眼里的自己,跟怪物、邪祟,其实是差不多的。
但巫浔竹好像他们不一样。
对于自己的任何决定,他从来不多问,而只是配合。
所以……他和自己是
同一种人,愿意用同样的方式解决问题?()
如果不是这样,这背后有没有什么别的因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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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沈明烛放下盲杖,只是伸出左手接过了竹竿。
紧接着他感到巫浔竹绕至自己身后,也伸出左手握住了这根竹竿。
“小烛。”
“嗯?”
“右手抬起来。”
“嗯。”
沈明烛照做,紧接着巫浔竹抬起右手,覆上他的手背,再捏住他的拇指,带着他摸到了竹竿上某处竹节凸起的地方。
“把这个点当参照物。这是第一根线,可以操控木偶的右手。顺着往下,是第二根、第三根……第七根线。”
沈明烛用拇指仔细感受了一下竹节处突出来的那块地方,片刻后道:
“好了,它的触感,我已经记住了。”
巫浔竹暂时松开他的手。
“嗯,把余下来系着线的六处地方也都顺势感觉一下。如果有觉得哪两处地方摸起来差不多,可以告诉我。我用刀重新补个记号。”
沈明烛照做,过了一会儿道:“没问题,我都记下了。”
听到这里,巫浔竹便重新握住他的手。
“想要让木偶跳那种舞,先动第三根线,动三下,然后是第四根。我带着你把整场舞走一遍。”
如此,巫浔竹从沈明烛的背后伸出两只手,以几乎是拥抱的姿态,带着他的两只手与他一起操纵起了竹竿上的七根丝线。
一只差不多只有沈明烛膝盖高的小小木偶,这便开始在二人共同的操纵下跳起了舞。
此刻他们二人像是共同操纵着这只小木偶的神明。
当然,从巫浔竹的视角,也不免有种他在操控沈明烛的错觉。
他让沈明烛动哪根手指,沈明烛就必须动哪根手指。
就好像他反过来变成了沈明烛的主人。
这让他有种隐秘的兴奋感。
——他终于能反过来操控起他的主人了。
不过短暂的兴奋感之后,他的心脏位置涌现出了一种他自己都很难说清楚的情绪。似怅惘、似感怀、又似乎有些酸涩。
反过来控制主人,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
自从在那海里中了一剑后,他就发过誓,有朝一日定要让这所谓的主人向自己跪地求饶、对自己俯首称臣。
现在这个机会摆在了他的面前。
主人忘记了从前,失去了所有力量,可以任由自己控制,甚至欺负、蹂躏……可他发现自己找不到这样做的意义。
他似乎在期盼从前那个人回来。
或者说……他在期待眼前的沈明烛至少能想起从前。哪怕一点点也好。
欺负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主人,好像是没有必要的。
为什么呢?
因为欺负从前那样的主人才更有趣吗?
仅仅靠山澨一缕气息存活、与主体断了联系的巫浔竹想不通答
() 案。()
他垂眸看着几乎陷入了自己怀里的沈明烛,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想看木尺素写的《玄学真人秀 [无限]》第 44 章 闽南·木偶戏11吗?请记住.的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主人不可以和别人一起这样操控木偶。
只有我可以离主人这么近。
两人身后不远外,郑方举着DV走了过来。
他本来是想问沈明烛什么时候组织大家一起带木偶跳舞的,冷不防就看见了巫浔竹几乎把沈明烛搂在怀里一起操控木偶的这一幕。
两个人都长得很好看,又都穿着古风长袍,这一幕自然极为养眼。
郑方下意识就举着DV拍了起来。
他是摄影师出生,会找角度,抓氛围,拍摄下来的镜头中,这两个人的动作也就更显暧昧。
一边看着镜头里的画面,郑方一边琢磨——
啧,我找的角度真不错。不愧是我。
如果能活下去,把这一段剪出去,应该能引起很大的关注度吧。
到时候肯定有人站巫浔竹和沈明烛的。这俩的CP名应该叫什么呢?
寻烛?好像挺不错的。
嘶……那么到时候,星烛CP粉会和寻烛CP粉撕起来吧?
这真要撕起来了,能给节目带来足够的热度,也容易对系统那边交差……
不过我和老婆大人还是得把相关预案做好,大家撕过头就不好了,搞不好会影响这三人之间的关系的。
这会儿,郑方越看,越感觉这两人之前的氛围很玄妙,一时竟不好上前打扰,于是在拍摄了一分钟左右后,就默默转身先离开了。
走出几步,绕过假山,他碰到了迎面走来的司星北。
“找到沈明烛了吗?他——”
郑方下意识觉得不太好让司星北瞧见那一幕,便赶紧拽走了他。“没问题。小仙儿等会儿就过来!”
·
片刻后,庭院正中央。
李师傅仍坐在屋檐下,低着头一下又一下地凿木头。
陈玫坐在旁边不远处。
她捧着手里的木偶发呆,眼角有泪痕,眼眶泛着红,但与此同时她抿紧了嘴,脸上写着一股执拗的狠劲儿,像是想拼尽全力,也要活着走出这里。
其余节目组的选手、工作人员、还有游客,则全都走到了庭院的中央。
他们参差不齐地、用极为蹩脚的闽南语唱起了那段《若兰行》,紧接着操控木偶跳起了舞蹈。
“1、3、2、4……”
沈明烛默默数着要动的线条标号,一边小声唱着戏,一边把木偶操控得有模有样。
与此同时他特意分神留意起身后李师傅的动静。
他能感觉到李师傅凿木头的频率低了一些。
李师傅并没有在专心雕刻木偶,而应该是在留意每个人的动作,观察大家有没有发现端倪。
这段舞并不长,大家很快就跳完了。
沈明烛陆续听到了很多下木偶起火发出的声音,包括他自己操控的那个木偶也发出了轰的一声
() 响。
“登台演戏”,以及听了《若兰行》这两个条件同时达成,刚被制造出来的木偶们全都被真正的、会使用“无声之火”的邪祟带走了。
在这期间沈明烛注意到,自己操控的那个木偶燃起来时,那火就近在咫尺,可是他并没有感到任何温度。
就好像那是属于异世、或者另一个维度的、不会影响这个世界中正常人的火。
这个时候,陈玫先走到了李师傅身边问:“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李师傅叹了一口气。“说实在的,老生我也不知道。以往可没有这个样子……我还没见过邪祟生气成这样过……
“刚才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它的真身啊……它浑身是火……莫非是那火焰之神?”
摆摆头,李师傅重新雕刻起手里的偶头。
“刚才大家把之前做的木偶差不多都毁掉了……所以啊,我建议大家一边继续做木偶,一边等候邪祟的下一步通知吧。
“反正……它们最喜欢做的,始终是烧木偶。在烧木偶之前,是想看木偶听曲子、跳舞、还是干别的事情……等会儿看它们的吩咐了。
“只要根据它们的吩咐来,我们是不会有事的!”
闻言,陈玫去大家放材料的地方捡了一堆做木偶需要的东西,然后一个人坐在了一边默默做木偶,铁了心不再跟其他人为伍。
林宝兰组织其他人重新围成圈、分工做木偶后,带着江欣语一起去找陈玫谈起了话。
但也许是哥哥的死给陈玫造成了太大的刺激,她说什么都不愿回到大部队里。
林、江二人做木偶衣服的时候,也只能守在她附近做,免得她会出什么意外。
这个当头,战信鸿和邵飞燕这两位跳大神也抱着材料坐到了这边。
“你们三个什么都不懂,有我们看着比较好。”
见状,荀伯玉也火速跑到了这个队伍里。
他故意朝江欣语、林宝兰二人扳起了脸。
“其实我也不太相信节目组。我是被他们坑来的。谁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我跟你们一起!”
另一边,由于江欣语离开了,照顾昏睡中的薛凝的任务,就落到了司星北身上。
他探了探薛凝的脉搏,知道她还活着,暂时放了心。
在正式开始做木偶之前,他想到什么,隔着数个人头看向了沈明烛。
只见沈明烛正在凝神思考着什么,并时不时与身边的巫浔竹耳语几句。
不知为何,两人看起来竟有一种亲密无间的感觉。
——他们是什么时候这么熟的?
沈明烛当然不知道司星北的眼神望了过来。
此刻他的注意力在昏睡的薛凝那里。
顺着先前的分析再往下走,真正的邪祟是用无声之火的那个,它的能力直接跟火挂钩。
为了模仿它,伪装成它,X才用火柴点了火,但X真正的能力并不只是火。
另外,真正
的邪祟攻击目标很简单——木偶。
暂时把蔡正光排除开来不分析,邪祟用“无声之火()”烧的对象,要么是“登台演出?()『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听了《若兰行》的木偶;要么是唱了《木偶诀》的人。
《木偶诀》的第一句是:“我是一只小木偶”。
那么,但凡唱了这首歌谣的人,事实上也是被邪祟当做木偶来烧掉的。只不过这种木偶多了个标签:“唱了《木偶诀》。”
目前看来,邪祟没有动辄害人的心思。
真正要害人的其实是X。
那么害薛凝陷入昏睡的人,其实更可能是X。
问题来了,那个X既然能够随心所欲地烧死他想烧的人。可他为什么没有直接烧死薛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