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窗外树影婆娑,寒风吹过枯叶,发出沙沙声响,愈发衬得室内温暖、宁静。
顾少歧像回到了自己家一样,先给夏木繁和孙羡兵倒了杯热茶,这才开始慢慢讲述。
“这个案子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岳渊把案子交给了重案一组,原以为就是一起简单的入室盗窃杀人案。可是尸检却发现死因并非颅内出血,死者死不瞑目,恐怕另有隐情。”
孙羡兵急切的问:“死因到底是什么呢?顾法医难道没有发现?”
顾少歧今天一天都在太平间解剖尸体,身体有些疲惫。他抬手揉了揉眉间,摇了摇头:“胃部溶液和血液各项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等明天吧。”
抬起头,迎上夏木繁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顾少歧不忍她失望,便透露了一点细节:“不过,我在死者臀部发现了一个细小针眼,可能生前被注射了某种药物。我已经取了肌肉积液做检测,明天应该就有结果了。”
夏木繁听着,不由自主的搓了搓手:“这么复杂的案子,怎么不交给我们?”
顾少歧笑了:“这么多案子你们哪里忙得过来?总要给别人一点立功机会嘛。”
夏木繁一想,这话也对,于是把对这起杀人案的好奇心按了下去,注意力转回到邹成业案子,问顾少歧:“恐吓信送到痕检科,他们给出的结论,是什么?”
顾少歧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拿出一份检查报告:“正想着晚上要是见到你,就把这个结果交给你。”
夏木繁快速浏览那份检查报告,孙羡兵也凑到跟前来。
果然不出夏木繁所料,恐吓信信封笔迹分析是同一人所为,笔记字体较大,笔划着力不均衡,完全罔顾笔画顺序,对方应该是名识字不久的小学生,依样画葫芦所致。
信封上指纹斑驳,很难提取出有效指纹。
信封内那份简报,也没有发现指纹。
从报纸上剪贴出来的字,边缘微圆,留白较少,应该是用较小的剪刀细心剪出来的痕迹。
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字字体大小不一,导致排版看上去有些错乱,但仔细审视,可以发现每个字几乎每个字的间距都一模一样,且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看到这里,夏木繁与孙羡兵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对方是个近乎强迫症的完美主义者,连贴个恐吓信都要求如此严格。
孙羡兵说:“我怀疑是那个卢巧玲干的,可能她并不想真的伤害自己的老师,但是由于记恨邹成业毁了她的前程,所以故意吓一下邹成业以获得内心平衡。”
孙羡兵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神态也完
全放松了下来:“所以我说咱们这个案子并不是什么大案子,可能就是个恶作剧,吓一吓那个邹成业,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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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谁?其实大家都不知道,目前也只是猜测,还需要在调查过程中慢慢的发现事情的真相。
顾少歧在一旁听得很认真,等他们讨论完了之后,若有所思的说:“我记得12年前星市也有一起类似的案件。当时因为侦破手段有限,什么都没有发现,案件最终不了了之。”
夏木繁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你详细说说。”
顾少歧在追寻杀害父母的凶手过程中,对湘省大大小小的案子都进行过整理,他本就记性好,逻辑能力强,听夏木繁和孙羡兵说起这件恐吓信的事件,一下子便触动了他尘封的记忆。
“这起案子当时在星市还是挺有名的,因为涉及到西方的心理疾病,当时负责案件侦破的刑警觉得像听天书一样。”
“心理疾病?是谁?”夏木繁不由自主地联系到邹成业说他前妻有精神疾病的事情来。
顾少歧说:“涉案人员名字我已经不记得了,但是我大致记得当时是一名女子来报案,说她不断的收到恐吓信和威胁电话,家里也有各种奇怪的声响,灯光忽明忽暗,她说有人要害他,可是警察进行检查之后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蹲守了一个星期之后,大家也就撤退了。可是奇怪的是,女子后面的确遭到了袭击,脖子被一条腰带勒住,差点勒死。”
“啊,还真的有人要害她?”孙羡兵有些紧张起来。
顾少歧说:“对,虽然报案女子受到了袭击,陷入昏迷,但是事后问起杀害她的那个人的面目长相,她却一点儿也记不出来,只是惊恐万分,尖叫着说有人要害死她。行政人员对案件进行还原,怀疑那名女子自导自演,用腰带勒住自己的颈脖,并将自己挂在窗框上使劲,造成颈部勒痕。”
听到这里,夏木繁一丝头绪也没有,觉得这起案件果真是扑朔迷离:“不会吧,自导自演,难道她是个受虐狂?”
顾少歧说:“后来又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报案女子大半夜的一个人跑到屋外去,等她醒来,身上几乎已经被冻僵,如果不是她丈夫及时发现,恐怕她已经冻死在屋外,女子坚称自己是被人抱出来的,可是当时星市下着大雪,旁边也没有其他人的脚印,警察都不相信她的话。”
“这样的事情发生多了,女子后来再报案便没有人重视,都说她是神经病,有臆想症。”
“80年代刚刚改革开放刚刚实施,大家都忙忙碌碌,很少有什么心理疾病,臆想症、妄想症、受虐狂等这一类型的名词根本就没有在湘省案卷上出现过,倒是西方关于心理疾病这块的研究比较多。女子的丈夫是个读书人,特地翻阅了西方的一些文献,说他妻
() 子可能是双重人格障碍,她脑子里会幻想出一个人格出来,想要伤害自己的身体,因此才自导自演了这一幕。”
夏木繁皱了皱眉毛,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不是滋味:“那,然后呢?”
顾少歧说:“然后这个案子就不了了之了,女子被送进精神病院治疗。至于后来她是死是活,情况怎样,我就没有再关注了。”
夏木繁追问:“你确认这个案子发生在12年前?”
顾少歧点头:“对,我记得很清楚,1984年10月左右报案的吧。你到新市的公安局档案馆,应该还能查到这个案子。”
夏木繁点了点头:“好,有具体的报案时间就好,我去调档查阅。”她有一种直觉,这两起开头类似的案子,或许有所关联。
得到新线索,夏木繁心中欢喜无限,抬手亲密的捶了顾少歧肩膀一下:“多谢!你记性真好。”
顾少歧的肩头被女友捶了一下,微微的疼痛感袭来,牵扯着一颗心也荡漾起来:“能够帮到你就好,免得你觉得我是一个无用的人。”
孙羡兵在一旁打趣:“哟,顾法医竟然这么没有自信吗?”
顾少歧但笑不语。他原本是个自信满满的人,但因为父母意外离世,自信心受到极大的打击,一度有些抑郁,如果不是夏木繁出手帮助帮他找寻到事情的真相,恐怕他的人生会灰暗无比,自此陷入深深的自责与悔恨之中。
说夏木繁是他人生中的一道光,是他渴望的温暖所在,并不为过。因此他一直努力想成为夏木繁可以依靠信任的人,现在自己对档案卷宗的熟知程度能够帮助到夏木繁破案,这对他来说也是件非常快乐的事情。
厨房传来炒菜的声音,一阵扑鼻的香味,引得孙羡兵口水长流,他跳起身来:“哇,我的萝卜干!”便往厨房里窜去,想要先吃为快。
夏木繁趁机在顾少歧的脸颊边亲了一口,美滋滋的说:“我们俩都继续加油,一定要把这案子破了。”
馨香在怀,顾少歧心跳加速,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