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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勇气(1 / 2)

捏着衣角的指尖顷刻抽开,纪弥把手揣回开衫的侧兜里。

“我们一清二白,阿姨怎么可能会多想?你不要乱讲话。”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凉凉地瞥了贺景延一眼,目光里颇有惋惜的意思。

纪弥苦恼:“她温柔又正派,亲生小孩怎么和她反着来。”

贺景延听完觉得好笑,两个形容词没一个和霍晗芝沾边。

且不论她从事业到家庭有多么雷厉风行,电梯间的烟味到现在都没散完,靠在窗边弹烟灰的姿态半点称不上端庄。

不过,贺景延从纪弥的语气里听出了好感与崇拜,于是没有反驳这份错误的描述。

“你这么认可霍董事?”贺景延搭话。

任凭春晚的节目如何套路,纪弥没去瞧眼前那张英俊的脸,扭头观看客厅的液晶电视。

他认真地说:“她是很好的长辈啊,每次看你,眼神都在笑。”

本以为贺景延的妈妈养尊处优,想来会很挑剔细腻。

实际上霍晗芝很好相处,没有阔太太的娇气,谈吐成熟又大方。

尽管她与贺景延之间,联系得不算紧密,但看得出来,他们并非心有嫌隙或生疏。

双方相处状态松弛,贺景延对母亲的依赖程度很低,霍晗芝对儿子几乎没有控制。

这在大环境里很少见,纪弥不禁好奇:“你们不常待在一起吗?”

贺景延顿了下,回答:“我小学就住学校,放假也在外面,有夏令营和各种比赛。”

他被大学录取之前,一直在纽约州念书。

大部分顶尖私校要求学生全寄宿,他读的那家就是其中之一,从3到12年级,日程被安排得满满当当。

纪弥惊讶:“我以为像你们家的话,会管得很严。”

贺景延道:“我家属于放养制,初高中那几年,我个子长得快,有天跟着班里去校外玩,顺路回了下家,我妈看到以后很惊讶。”

纪弥弯起眼睫:“她是不是感叹你居然那么高了。”

“没,她说门口哪儿来的新柱子。”贺景延打趣。

纪弥发散话题:“以前我课余给高中生教物理,经常有家长打我电话,让我盯紧学生有没有私藏漫画和小说。”

让名校生做一对一的辅导,生源都是一些富家子弟,有部分家长非常难搞定。

大到高考填报志愿,小到学校社交圈,他们全要一手掌握。

并且参考别人家学霸的成长轨迹,不停给自家的打鸡血,稍有偏差便食不下咽,辞掉工作陪读陪考,美其名曰重视小孩发展。

哪怕纪弥在学业上一向刻苦,看到这群家长的做法,也感觉背后发凉。

“你爸妈和他们反着来诶。”纪弥说,“这样的话,你会觉得缺少关心吗?”

贺景延散漫道:“没,我不是被打包扔学校,自己就很乐意去。”

就读的私校崇尚精英教育,发

展至今有一套科学完善的教育方案。

自幼与父母聚少离多,确实容易出现情感问题,但贺景延在过程中被引导得很好。

他先在家庭教师的带领下,逐渐视野开阔,建立起自我意识,再勇敢起来,主动地探索外界。

一周七天的寄宿生活,看似枯燥无聊,胜在学校配套资源优渥。

锻炼独立能力之余,条件舒适舒心,不会让人觉得在受难,以至于想念家里的空调与软床。

课外还有丰富的俱乐部与社团活动,时不时到全球各地科考游学。

乍听是从小脱离家里,还以为是哪颗可怜白菜,实际上与被迫分离截然不同。

在这种环境里,贺景延没有乖僻邪谬,也没有患得患失,反而有一种被精心培养才能拥有的稳定。

纪弥对此有所察觉,笑着说:“怪不得,我没怎么听你提过家里,但一看关系很融洽。”

贺景延随之打岔:“既然我妈妈不是洪水猛兽,她邀请你后天一起吃饭,为什么你支支吾吾没答应?”

纪弥搪塞:“我不太擅长和长辈相处,你们聚餐就可以。”

电视里开始放闭幕的大合唱,纪弥顺势与贺景延道了新年快乐。

“好久没过这么热闹的春节了。”他笑起来,“有惊无险,有的还是惊喜。”

偶然遇到资助者,不管对方是否当回事,自己心绪难以平静。

纪弥想听贺景延多聊聊霍晗芝,心里又有些顾忌,横竖夜深了,回到被窝开始自己找。

霍晗芝有自己的百科主页,也有相关的商业新闻。

纪弥翻了翻,信息不是很多,包括铭芝基金也是被一笔盖过。

他的目光停留在背景一栏,原来霍晗芝出生于香港。

她一直待到成年,而后出国攻读医学院,在大洋彼岸工作和结婚。

他截图与Jing感叹:[好巧,她和你是老乡诶。]

Jing看笑了:[半夜两点钟你开始游览成功企业家的主页?]

mī很无辜:[……不合适啊?]

Jing提醒:[找做梦素材这种事,现在时间是不是有点赶。]

纪弥简直想锤他,澄清:[今天我和她碰到了,她居然是我上司的亲妈,靠,被上司连累,我还使劲装病。]

Jing:[装成功了没?]

mī:[早知道不说自己有胃病,茶几上半块提拉米苏都被我吃光,希望她没看出来。]

Jing:[长辈不都喜欢看人开开心心吃饭?你应该给她留下了好印象。]

mī:[希望有,啊啊啊网上的信息好少,我都没有看够……不是说港媒写报导很厉害吗?]

Jing解答:[媒体更关注出轨和撕逼,没这种破事的话,低调点不会被盯着。]

Jing再说:[而且霍晗芝人和公司都在海外,岛上聊八卦不太会想到她们家。]

纪弥恍然大悟,回复

:[差点没注意到这个。]

按照霍晗芝留学的时间,一直到如今,她已经在美国定居了三十多年。

连家乡是否还有房子都尚未可知,毕竟贺景延的教育经历与那里毫不沾边。

要不是看到了主页上有这么一条信息,纪弥压根不会想到,贺景延也能与香港有关系。

Jing询问:[既然你对她好奇,为什么不干脆问你上司?当儿子的总比网上了解得多吧。]

纪弥顿了顿,有些支支吾吾。

他说:[阿姨对我很客气,我收敛点比较合适。]

Jing:[?]

mī:[就是要懂得见好就收吧。]

Jing:[你多聊到几句,就是得寸进尺了吗?]

mī:[唔……虽然每个人不太一样,但我可能分辨得不对,保险起见,默认他也比较脆弱。]

贺景延捕捉到“也”这个字眼,询问:[之前不小心碰上过玻璃做的了?]

与之隔着一条走廊,纪弥把半边脸颊往枕头里埋了埋。

他犹豫要不要说,其实是一些很无聊的事情,放在平时从不提起。

但Jing的话……

反正对方要是懒得看消息,就可以直接忽视,如果觉得自己敏感,也不妨碍自己在现实里的外界评价。

mī:[好久之前的事情了,我爸爸身体差,不怎么出门,所以我放学都是一个人走。]

[有同学和我住得近,他的家长会捎我一程,那时候电瓶车管得不严,可以载两个小孩。]

[还有父母拉着我说话,问新发的试卷难不难,又打听我考得怎么样。]

纪弥当时在这方面有些迟钝,见他们热情体贴,便会不知所措地应声,还不明白太复杂的人情世故。

自己坐在电瓶车上,有让车子变得很挤吗?他尽力把缩得很小了。

试卷的难度到底该怎么叙述?他家小孩有没有考好,自己是否害人被怀疑不用功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