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写得太好了。”贝希回答。
“你觉得我没有那么好?”
“当然不是,你不止上面写的那么好,但是这篇报道过于感性了。”
他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他也不喜欢那种带着太多个人情绪和崇拜性的文字,所以只读了开头一段。
“作者一定写得很开心吧。”贝希说,“我怕它会给你带来麻烦。”
“什么麻烦?是明天一早办公桌上多了一堆骂我的信吗?”
他早已习惯了非议,有人爱你,就一定有人恨你,有人感谢你,也一定有人想伤害你。
可是他没有想到,最后的伤害会落在贝希身上。他深爱的妻子,他记忆中完美无缺的女孩,以那种凄惨的模样死在家里。
回忆一闪而过,犹如一道尚未传来雷鸣的闪电,那么突然、迅捷,转眼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感到眼睛里一片冰凉,又下雪了,比白天下得更大一点,好像还夹杂着绵绵细雨。
他无法动弹,握枪的手被比尔博姆踩住,胡安的枪口又正对着他。
有的人总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却忘了他还有一只手。
克雷尔举起左手,向他的夙敌展示手中那枚已经被拔去拉环的手雷。
比尔博姆的反应远比胡安快得多,立刻抓住胡安的肩膀,把他从克雷尔身旁推开。
胡安不死心地朝克雷尔所在的方向连续开了几枪,但终究没敢在他身边逗留。
克雷尔绝对有和他同归于尽的勇气和决心,这是胡安不敢在有任何变故的情况下涉险的原因。他一向是个谨慎小心的人,正因为如此才能在如临深渊的家族事业上始终安然无恙地壮大发展。
克雷尔趁着他们逃离的时机爬起来,胡安匆忙之下的几枪在地面上溅起一阵泥土碎块,其中一发子弹擦过他的左肩。克雷尔握着手雷握把的手差点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松开,但他很快又紧紧握住。
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在心中默默提醒自己,强忍疼痛站起来,举枪朝胡安射击。子弹不多了,单手没办法快速换弹夹,不过只要他手中有那颗拔掉拉环随时会爆炸的松发手雷,对方就不敢冒死靠近。
胡安让比尔博姆把枪给他是一次失误,以为自己占据绝对上风而想在对手临死前再折磨一番是另一次失误。连续两次的错误行为为克雷尔制造了险中求胜的机会,他一枪击中胡安的后背,虽然从位置来看不是致命之处,但至少能让对方的逃脱增加一些阻碍。
胡安的身体晃了晃,却没有倒下。
克雷尔的心几乎沉到脚底,瞬间因为浑身发冷而起了一层战栗。
他应该想到的,如果今晚的会面只是个陷阱,胡安不可能不为自己的安全做周全的准备,连比尔博姆都穿着防弹衣,胡安没理由毫无防备地出现在一个想杀他的人面前。
所以还是只有同归于尽这唯一的一条路可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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