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战队和山海直播平台签的是五五分成的合同，也就是说，队员们直播时收到的礼物有一半的钱是会被平台分走的。

虽然奚年自己没有在直播时收到过来自喜欢的人送的礼物，但他在之前的战队时曾经见过不少的队友们在直播间被男（？）女朋友刷礼物，惊喜、喜悦、开心……左不过就是这么几种表情，所以此时收到靳朝一连串的质问，奚年的第一反应甚至不是生气，而是诧异。

“……你不喜欢吗？”

“喜欢啊。”靳朝应得很快。

奚年愈发不解：“那为什么……？”

“如果是不认识的冤大头给我送礼物，刷得越多我越开心，但如果是你送的……”

“所以我还比不上不认识的冤大头，是这个意思吗？”

奚年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靳朝的话，让后半句“我只会替你觉得心疼”被憋回了喉咙里。

靳朝少有地叹了口气，从门边走到了奚年的面前。

大概是因为对他说的话感到恼火，奚年偏过了头，没有与他对视。

今夜月色很好，即便他们进来得匆忙没来得及开茶水间的灯，从窗口透进来的月光也将这一方小小的空间照得透亮。

眼前的人身高只到靳朝的下巴处，从靳朝的角度能很清楚地看到他将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下颌也绷得紧紧的。

“年年，你想过退役以后的生活吗？”

在四周静谧的映衬下，这句话多少显得有些突兀。

奚年还没从刚刚的情绪中缓过神，也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并不出声。

“职业选手的收入确实很高，签约费、工资、奖金……零零总总加起来一年总是能有几百万的，如果是明星选手那就更高了，额外的奖金、直播的打赏甚至还有代言费，”靳朝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纠结要不要往下说，他往奚年的方向看了一眼，很快又接着说了下去，“但是我们都知道职业选手的巅峰时期一共也没几年，到了25岁就可以考虑退役的事了……”

其实靳朝说得还算保守，就目前看来，根本就没几个职业选手是真能打到25岁的。

在比赛中一直保持巅峰状态是多困难的事，不仅要每天保持着高强度的训练，也要不断适应版本的更迭，但更重要的，是要有坚强的内心。

——因为无论是多优秀的选手都总会有发挥失误的时候，如果内心不够坚强，光是网友铺天盖地的骂声都能把人压垮，更别说还有可能因为失误被战队发配到饮水机旁了。

“职业选手作息日夜颠倒，每天在电脑前一坐就是十几个小时，大大小小全是毛病，光我知道的一只手都数不过来，老魏颈椎不好，还有胃病，他们队里三个人都有腱鞘炎，前两年那个天才ad你还记得吗？因为在MSI发挥不好，回来就被喷退役了，听说走的时候已经被诊断为重度抑郁症了，还有我们队里，高扬去年体检的时候被查出腰有点问题，你呢，你有低血糖，胃也不太好……”

在靳朝念叨其他人的时候奚年勉强还能听下去，直到他说到自己，奚年忍不住打断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奚年实在不明白，自己不就在他直播间刷了几个礼物吗？为什么他还能扯到退役和健康的问题上？

一双手沉甸甸地搭在了自己的肩上，掌上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白色T恤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