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奚年并不信什么神佛之说,但是在这样一个被人赋予了非凡寓意的地点无法书写许愿牌……这其中的暗示意味还是让奚年下意识眉心一跳。
“靠,这什么破笔啊!”靳朝又换了一支笔,然而还是写不出字,不由有些烦躁地低骂了一声。
奚年双眉微蹙,劝道:“那就算了吧……”
“不行,好不容易来一趟,我非得写上去不可。”向来是越不让做的事越要做的靳朝顿时倔脾气犯了。
奚年眼睁睁地看着他将笔筒里的十几支笔都试了个遍,然而一支能写字的都没有。
——就好像连上天都不认同他们在一起。
奚年紧紧地捏着手指,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直到——
“终于写出来了!”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奚年猛地回过头,靳朝正兴奋地朝他挥着木牌——上面写了一个“岁”字。
路灯照在树冠上再折射下来的光线并不明晰,但是也能清楚地看到树下那人咧着八颗牙的灿烂笑容。
无止境向下坠的心终于触在了实地上。
奚年不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才向着靳朝走去,然而在走近的一瞬间还是被偶尔敏锐的靳朝发现了不对劲: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
“……光线的原因吧,”奚年不想让他发现自己总是胡思乱想,揪起一个话头就转移了视线,“这些笔不是都写不出来吗?”
“哦,”靳朝并没有察觉话题转变的突兀,应了一声便兴致勃勃地解释起来,“因为我发现这地上还有一支笔,捡起来试了试居然真的能写!”
奚年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个笑容来。
因为只有一支笔能写,所以只能一个人先写。
“你先写吧。”靳朝大咧咧地将好不容易试出来的笔递给奚年。
“不用,”奚年用下巴点了点已经写了一个字的木牌,“你都写了一个字了,断掉不好。”
这当然只是借口,其实奚年是想看看靳朝会写什么。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靳朝也不再坚持:“那好吧。”
树下的木桌大概是考虑到了矮个子人群的身高,身高足有一米九二的靳朝即便是弯着腰也有些不太合适,最后只好扎起了马步,稳扎稳打地一个字一个字往下写——
岁、有、今、日、年、年、有、今……
“你写反了吧?”在一旁光明正大偷看的奚年提醒道,“这句话应该是‘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听到他的话,扎马步的人转过头,在昏暗的灯光下,茶色的眸子里像是泛起潋滟的光芒:
“我没有写反,”他咬字清晰地重复了一句木牌上的话,“年年有今朝……这句话你仔细念一念。”
像是被他认真的眼神所蛊惑,奚年下意识在心里默念了这句话:
年年有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