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早早太小,哪里能理解,看了眼旁边带着口罩白帽子,正盯着她姑姑使劲儿看的医生不太满意,抬手指了指:“疼,叔叔坏,早早不要打针。”
“早早,不能这么说陈医生。”林琼尴尬,故作生气道。
厂里医疗资源有限,卫生室只有陈红兵一个医生,是团部分配来的大学生,诗城医科大毕业,听说家里成分不太好,这才来到昆岗,工作也快三年了,又是看病又是打针又是抓药,简直是全能,小伙子个头高,长得精神,又有文化,人缘也不错,在厂里口碑极好,听说不少姑娘春心荡漾,托人来说媒,可不知为何就是没见他答应。
早早早产,身体素质不太好,一入秋就开始断断续续生病,林琼来后,每次看病拿药打针都是她带着,次数多了两个人倒也熟了,这不上个月,林早早有一天打针是林爸爸带着来的,哭得十分厉害,那个撕心裂肺得劲儿,能将卫生室的房顶震翻了,陈红兵打了针哄了半天毫无用处,急得满头大汗,幸好林琼来了,抱过孩子轻轻拍了拍就好了,那真是太神奇了,看得陈红兵眼珠子都转不动了。
“不打,今天早早听话,叔叔不给早早打针。”陈红兵笑呵呵从抽屉里拿出一颗大白兔奶糖递给林早早。
林早早眼睛一亮,伸手就拿,紧紧攥在手中又去看林琼:“姑姑——吃。”自然不是让姑姑吃,是她自己想吃,让姑姑给剥开糖纸。
“你还没谢谢叔叔呢。”林琼耐心地教她,“拿了人家给的东西先要说谢谢。”
“不!”早早不乐意。
“早早不乖了。”林琼瞪眼。
“不嘛!”林早早撒娇,抬头看了眼陈医生,不满地撅着小嘴巴,“疼,坏。”
“没事没事,不用谢,赶紧给早早拨开吃——”陈红兵乐了,低声嘀咕一句,“小家伙还挺记仇。”
奶糖太大,林早早咬不开也没法全部填进嘴里,林琼就给她用糖纸包着下半截,让她拿着吃,见她袖子太长,又麻利给卷了上去,这才想起道谢,谁知一回头正好撞上陈红兵看过来的炽热眼光,脸唰一下红透了。
陈红兵其实一直在偷看林琼,这姑娘和厂里的姑娘都不一样,乌木似的长辫子又粗又亮,鹅蛋脸上一双丹凤眼,皮肤白皙,身形匀称,关键是她举手投足间还透着些书卷气,性子也温柔,他打头一回瞧见就动了心,今日有些忘乎所以了,哪曾想到她会突然回头,慌乱中连忙移开眼,心猛跳了几下,不自然地干咳了两声掩饰尴尬。
林琼心如鹿撞,再不敢回头,哪里还顾得上道谢,抱起林早早就朝门口冲。
“别走——”陈红兵见状急了,今天可是林琼最后一针,明天就见不到人了,再寻这样独处的机会只怕不易,他又不愿将此事假手于人,也怕今日之事让林琼有所顾忌以后躲着他,于是几步上前将人拦住,红着脸不停舔着下唇,去不知该如何开口。
林琼抱着早早,将脸埋在早早胸前,心扑通通直跳:“你,你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