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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2 / 2)

“说起来即便下官长兄与两位姐姐去世十几年,下官母亲如今膝下有两子一女,更是当外祖母的人,可说起他们来仍时常落泪。”

司马光微微叹了口气,并未接话。

自古以来这天底下最伤心的事儿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约莫过了一刻钟,张氏才扶着嬷嬷的手走了进来。

即便她用帕子敷过了眼睛,却仍可见她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狠狠哭过一场。

只是在场之人都像是没看见似的。

孙神医见状,走上前,指了指张氏。

张氏身边的嬷嬷一愣,道:“您是什么意思?”

孙神医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摆摆手,示意自己不会说话。

司马光:???

方才他见着这位孙神医不是挺能说的吗?

苏辙却很快明白其中的缘由,敢情孙翁翁这是担心自己说错了话,索性装起哑巴来:“大娘子,孙翁翁这几日牙齿疼,说不了话,您莫要见怪。”

他觉得孙神医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些,如今以孙神医在汴京是赫赫有名,一走出就能打听到到他,装哑

巴怎么能行?

张氏看了看孙神医,又看了看苏辙,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她虽嘴上没说话,心里却忍不住暗想,这人连自己的病都医不好,怎好意思叫神医?

若是今日这人是旁人带来的,她早就找借口将人送出去了。

孙神医仔细给张氏把了把脉,脸色凝重提笔写起方子来,最后将方子递给了司马光,这才抬脚走出院子。

张氏的身子的确亏空的厉害,不过大半个时辰的时间,就有些受不住。

司马光如今是存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一出院子门就到:“孙大夫,不知内子的病如何?”

孙神医扫了他一眼,原想斥责他这个丈夫是怎么当的,可想着这人身居高位,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不大乐观,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年大娘子应该看了很多大夫,吃了很多药。”

“想必其中不乏名医,更不乏那徒有虚名的赤脚大夫,大娘子的身子就是这样一日日吃汤药吃垮的,是药三分毒,更别说她身子羸弱,每天汤药不断哪里受得了?”

“幸好我今日来了,若是再照着大娘子这个样子胡乱吃药下去,顶多也就五年的寿命了!”

这番话听的司马光脸色是愈发凝重,直道:“那您方才开的药方子……”

“我开的都是些食补温补的方子,不碍事的!”孙神医行医这么多年,心怀仁善,每每看到这些苦命人都唏嘘不已:“人就和树一样,只有根基稳固才能枝繁叶茂,若是根基溃烂,整日却还拼命施肥灌溉,只会叫根基烂的更快。”

“这方子先叫大娘子先吃上三日,这三日里饮食清淡,万万不可再吃药,等三日过后我再来看看。”

司马光虽不懂医术,却也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连声道谢,更命管事取酬金给孙神医。

苏辙像背景板似的陪在孙神医身边,一直到了要离去时,司马光才道:“还请苏大人留步,我有些话想要与你说。”

这些日子孙神医没少出入汴京高门大户,却从未觉得哪家规矩像司马府这么森严的,一个个女使面上没有表情也就算了,走路都没声音,大白天像女鬼似的,自忙不迭走了。

苏辙则留了下来:“不知道司马大人可有什么话要说?”

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远不近。

司马光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我听说苏大人是个孝顺的,这些日子沐休时经常陪着你母亲四处游历,不知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闲来无事时前来家中陪内子说说话……”

方才他们离去时,张氏的眼神是依依不舍落在苏辙面上。

苏辙想了想,却还是拒绝了:“司马大人也知道我的性子,要我闲来无事每日登门陪大娘子说话,我是做不到的。”

他见着司马光眼神一黯,想着这也是个难得的好男人:“不过我可以以我母亲的名义给大娘子下帖子,其实在我看来,方才孙翁翁说了那么多,说来说去皆是大娘子心病难医。”

“大

娘子整日困于宅院内,难免会触景伤情,多出去走走看看,对大娘子的病情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司马光难得拱手道:“那我就先谢过你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苏辙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他回去将这件事说与程氏听了,一开始程氏竟有几分紧张:“我听说张大娘子出身不凡,我不过是寻常小官之女,也不知道能不能与张大娘子说得到一起去。”

可在她听苏辙说张氏痛失两子,伤心欲绝后,就到:“这世上女子与男子不一样,男子失了孩子虽也伤心欲绝,可他们能忙的事情有很多,孩子是女子十月怀胎、鬼门关走一遭生下来的,就算到了九泉之下想起她那两个早夭的儿子只怕都不会闭眼的。”

“我且试一试就是了,若张大娘子真瞧不上我,以后不来往就是了。”

苏辙却对程氏颇有信心:“谁会瞧不上您?”

三日之后,又到了苏辙沐休时,程氏就提前一日给张氏下了帖子,约张氏第二日在杏花楼吃饭。

一直到了天色擦黑,司马家才有信送了过来,说张氏翌日会赴约。

苏辙也知道,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张氏也是很犹豫了一会这才答应的。

翌日中午,苏辙就在杏花楼的雅间瞧见了张氏。

也不知是孙神医食补的方子起了作用,还是因今日出门,张氏面上擦了些脂粉的缘故,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

她一进来,眼神就落在了苏辙面上。

苏辙拱手道:“大娘子。”

张氏冲他点头笑了笑。

这笑容可是真心的,远比看到司马光时脸上的笑容真切多了。

苏辙便为张氏与程氏介绍起来,虽说这两位妇人都不是多话的,但从前张氏身子尚好时也偶尔应酬应酬汴京妇人,知道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程氏也是个打理生意多年的人,见多识广,并不会露怯……更重要的是,她们两人皆是没了孩子的母亲。

最开始两人只是寒暄一二,可渐渐的,彼此之间的话就多了起来。

程氏更是劝起张氏来:“……那日八郎回来我听八郎说了,他长得能有几分像大娘子故去的长子,是他的福气!只是人活在世上,总得向前看才是,我听说大娘子长子从前在世时十分听话孝顺,若您的孩子知晓如今您成了这个样子,九泉之下不知有多么伤心了。”

“回想当年几个孩子没了的日子,便是过了十几年,我一想仍觉得心里像喘不上气儿似的。”

“可难受归难受,我知道我得活着,若是我没了,叫我的亲人怎么办?”

“您啊,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您年迈的爹娘,为司马大人想想才是。天底下能有几个不好色的男人?司马大人又非僧人道士,又不是不喜欢女人,却不肯纳妾,还不是为了您?若您有个三长两短,叫司马大人怎么办?到时候岂不是愈发难受?”

她一番话说的张氏是眼泪直掉。

她想起没了的三个孩子,也跟着流眼泪

() (),更邀了过两日两人一起去寺庙替故去的孩子们上香。

张氏自是答应下来。

一顿饭吃下来②()『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张氏虽是眼眶红红的,却是心情好了不少,指着苏辙道:“……你是个有福气的,有这样好一个儿子。”

方才她们说话时,苏辙只是偶尔插话。

当然,他却是一点没闲着,又是倒茶又是夹菜的,更细心到见张氏多夹了两筷子松鼠鳜鱼,就叫厮儿又上了一道菠萝咕噜肉,用他的话说,想必张氏喜欢吃这些酸甜口的。

张氏还真是如此,这几日她似觉得胃口好了些,就想吃些酸酸甜甜开胃的吃食。

等着张氏离开杏花楼时,苏辙还要元宝送了两道菜过去。

一道是话梅小排。

一道是糖醋里脊。

元宝笑的像朵花儿似的:“……我们家少爷说了,您喜欢吃酸甜口的菜,就给您打包了两道回去。”

是了,如今杏花楼还提供了外带业务。

张氏撩开帘子看了看正扶着程氏上马车的苏辙,眼里的欣赏之色是挡都挡不住。

女人与女人之间想要快速建立友情,一来是分享自己的苦难,二来是分享自己的秘密。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张氏知晓苏辙还是杏花楼股东一事,更是惊讶,如今忍不住呢喃道:“真羡慕程氏有这样一个好儿子啊!”

一旁的嬷嬷笑道:“娘子若是喜欢苏大人,将他收为干儿子就是了,别说干儿子,汴京不知道多少人想当您的亲儿子了!”

张氏却是淡淡一笑,道:“苏大人可不是这样的人。”

接下来几次,苏辙就没有陪着程氏一起去见张氏。

一来是他要前去府衙当差。

二来是女人家凑在一起难免有些私房话要说,他到底是男子,跟着多有不便。

他也很高兴程氏在汴京还能寻到这样一位好友。

这日他刚出府衙,正欲上马车时,就被人拦了下来。

苏辙认识这人,这人是欧阳修身边的管事,那管事低声道:“苏大人借一步说话。”

他们到了僻静处,这人才道:“我们家大人收到消息,说凤翔府知府大人上书朝廷,奏请罢免苏签判官职,说他收受贿赂。”

苏辙:???

他虽一早知道苏轼的为官之路不会那么顺利,却是万万没想到会这样不顺。

他低声道:“您可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管事摇摇头道:“小的也不知道,是我们家大人要小的过来传话的,说要您有个心理准备。”

苏辙深知欧阳修能叫人过来传话已是仁至义尽,连忙道谢。

苏辙心里并不十分惊慌。

一来是那些人污蔑苏轼别的罪名也就算了,污蔑苏轼受贿?且不提苏家与他赚的银钱,这些年苏轼光靠着启蒙卡片都赚了不少钱,犯得着去受贿吗?

二来是这件事刚发生不久,那管事说大概过上两三日折子才会送到汴

() 京来,他还有时间想想法子。()

等着苏辙回去之后,刚下马车就碰上了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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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程氏今日约了张氏前去赏菊,瞧见笑容满面的程氏,他自不会说丧气话。

等着苏辙陪程氏用完晚饭后,这才去了书房。

他将苏轼这些日子写给他的信拿了出来,又重新看了一遍。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苏轼已写给了他九封信,信的主要内容写了自己在凤翔府一切都好吃,吃的好住的好同僚对他也好,王弗也到了凤翔府,如今自己身边有人陪着,他们不必担心之类的话……身在他乡,为避免家人担心,寻常人都会这样说。

好在苏辙早有准备,又找来元宝,叫元宝拿出来福写给他的信。

苏辙一早就知道苏轼不是省油的灯,所以在来福陪着苏轼离开汴京之前就与来福说了,将苏轼身边发生的不好之事都写信告诉元宝,兴许有用的上的时候。

来福性子沉稳,想着向来想一出是一出的苏轼,只觉得的确还是要保险行事为好。

元宝很快也取来了来福写给他的九封信。

苏辙看着看着,却是眉头皱了起来。

他这才知道原来苏轼刚到凤翔府就因水土不服生了一场病,病的几天下不来床。

后来,凤翔府的知府,知州等人见苏轼才学出众,便有心打压苏轼。

再后来,性格刚直的苏轼与他们闹的不甚愉快。

……

从前苏辙一直不敢看这些信,不为别的,因他知道苏轼是个遗世独立,出淤泥而不染的人,这样的人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只是这个世界啊,根本不是苏轼想象中非黑即白的样子,苏轼的性子,当官肯定会吃不少苦头的。

几封信看完,苏辙大概也知道这件事是怎么一回事。

知府可谓是一地最高长官,若是心怀不轨,则很有些油水。

能身居知府之人,定不会是蠢的笨的,想必也知道苏轼身为榜眼,如今他参苏轼一本定备受关注,定是苏轼挡了他的路,所以才会如此。

想到这里,苏辙微微叹了口气,那知府若无胜算,如何会以身犯险?

一旁的元宝也跟着着急起来:“少爷,这下该怎么办啊?”

“这,从前有您在六少爷身边,凡事还能帮着想想办法,出出主意,如今凤翔府就六少爷一个人在,真被人算计了怎么办?”

他是越说越着急,直道:“这件事欧阳大人偷偷差人提前给您递了个信儿,想必非同小可!”

“不如,不如……您去找欧阳大人吧?实在不行,去找司马大人也行,他们总不会不帮忙的。”

苏辙摇摇头,正色道:“欧阳大人差人送信已是不合规矩,如今朝中尚未有论断,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怎好唐突去找他们?”

“朝中那些谏官可不是吃素的,若知晓两位大人有心包庇六哥,不管他们官居几品,可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说着,他扫了眼元宝,道:“这件事你就当不知道,对谁都不能说,特别是在爹娘跟前万万不可露出马脚,免得惹他们担心,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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