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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1 / 2)

沈曦照不该笑的。

她本来也没想笑,但出神盯着链子看了半晌。

宋清发抖的指.尖瞧起来可怜极了。

choker被她勾在手中,漫不经心摇晃。

“你到底还背着我,做了多少坏事?”

宋清的视线追逐这抹流光,黯淡的眼神仿佛被流星坠落的尾焰点燃。

漆黑瞳孔倒映出跳跃的金芒,一瞬璀璨起来。

她望着她,小心翼翼屏紧呼吸,声音轻得像是怕把自己从梦中惊醒。

“所有的都在这里了,姐姐全都知道。”

她坐立不安,胸腔憋得发闷,在钝钝的胀疼中,慢慢朝她伸出手来。

像可怜的猎物不明所以,向猎人试探性表达友好。

瓷白手指衬着链子,冰冷无机质的颜色看似冷硬无情,却因那抹微弱的潮.红,翻涌出莫名的涩.情。

沈曦照低头看她的手。

宋清在看她的脸。

姐姐表情柔和,瞧不出是在生气抑或心疼,更看不出对那些事情有什么想法。

宛如一团缥缈的雾气,形状变幻不定,无论如何被人用思想揣摩,皆不是她真正的心思。

姐姐的心思太难猜了。

姐姐的情绪也太难猜了。

宋清抿唇,漫无边际想,她真的好想好想,化为无形的力量,钻进姐姐大脑。

拿出她这辈子全部的认真,将姐姐的思想翻来覆去扒拉,一条条认真分析,试图总结归纳出规律。

“是吗?但我总觉得,不止这些。”

铁链缠住她的手腕。

金属的冰凉质感,冻得宋清身体轻颤,原本已经适应的冷意卷土重来,她乖顺配合姐姐动作,翻转手腕。

凉是透彻心扉的凉,就更显出姐姐手指的温热。指节固定好锁链的形状,在宋清手腕和链子间灵活穿梭。

银白的链子缚紧她的小臂,宋清柔顺举着,眼睫微微颤动,眼神茫然。

不止这些。

四个字敲打她的心扉,她费尽心思回想,她已经被彻底扒光,赤.裸裸站在姐姐面前,一桩桩一件件,似乎没有姐姐不知道的坏事。

“姐姐,真的没有别的了。”

宋清焦急抬眼,手臂因情绪激动稍微抬起,链子碰出哐当脆响,又赶忙停住。

姐姐压住她的手,轻轻看她一眼。宋清辨别不出这一眼的情绪,也不明白姐姐的意思。

只好看着姐姐做完这些,将她的左手拉过去,用柔软的choker铐住。

相比手腕纤细的宽度,项圈很大,被链子缠着,轻轻锁住。

不过是象征性的禁锢,稍微一使劲,手腕就能翻出来了。

沈曦照揉揉她的脑袋,低声说了句:“乖。”

宋清惶恐的心跳,就在这一句话中恢复平静。

雪又开始下了。

雪粒在风中

旋转,被风融进掌心,又起伏不定四散飘摇。荡过城市盘踞的钢铁巨兽,继而飞入千家万户。

司机开车过来,没有离得太近,冲两人喊道:“夫人让我来送你们回去。”

回去。

什么时候,在所有人眼中,宋清的家,也可能称得上一句回去了吗?

雪粒染白了宋清的头发,她举着被缠缚的手,链子另一端在沈曦照手中握住。

她并不反抗,乖巧柔顺,仿佛不知道伤害为何物的小动物。

用自己柔软的身体包容一切,将所有温暖和伤害,悄悄包裹进自己小小的身体内。

沈曦照捧住她的双脸,手被铁链冻得温度降低了些。

那股温热是宋清熟悉的温度,不像太阳一般张扬炽热,却温柔至极,暖得她想哭。

“走吧宋清,我带你回家。”

这句话如此动听可爱,这是宋清这辈子听过的最好的情话。

她哑声说:“好。”

吻落在她眉心,暖热了她的眉眼。

姐姐不擅长安慰,除了苍白言语外,似乎也只能以这种形式,向她表达安慰。

但其实不必的,只要她在就好了。

只要她在身边,小狗永远都会开心。

手腕上的束缚并不严密,宋清稍一用力就能从中挣开。链子还有一截,宋清将皮革手柄递到她的手心。

紧跟着,她握住姐姐的手,将手柄一并握紧。

冷白的手,若泠泠冷玉,冻得微微泛红,黑色的皮质手柄缠绕在粉白的薄玉上。

宋清盯着这一幕,有些晃神,隔了两秒,才轻轻问。

“姐姐这么好,我该怎样才能留住姐姐呢?”

声音轻飘飘的,很快湮灭在风里。

沈曦照微微抿唇,无声拢紧她的大衣。

宋清也不再问话,握住她的手,将链子一同放进口袋。

中途,沈曦照让司机停住。

她下车买了一支玫瑰。

宋清亦步亦趋,小狗一样跟在她脚边:“少了一支。”

带着链子的手牵着她,沈曦照换了只手,与她共同握住这支玫瑰。

“那是春城送我们的,现在这支,是我送你的。”

她可以盘下整个花店,她也不缺更多花。

花本身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一朵花与无数朵花长相一模一样,放在花群中,分辨不出不同。

只有送花人的心意,才让一朵普普通通的花的意义得到升华,从无数同类中区分出来,具有了天底下独一份的特殊。

宋清垂首看花。

花瓣娇艳欲滴,花蕊沾着水珠。仿佛刚从春天的美梦中醒来,带着一丝婴儿般的稚嫩纯澈。

两朵换一朵,看起来是亏了,可从蕴含在花瓣其后、表达其特殊性的意味来看,这份交换太值当了。

“很漂亮,我很喜欢。”

花很好看,她很开心。

姐姐愿意费心安抚她,她很开心。

姐姐没忘掉对她的承诺,她很开心。

可当回到熟悉的家里,看着这个已经变幻模样的家,不知为何,宋清却总觉得有股深重的窒息感从心底漫出来。

“我应该开心的。”

她望着手中的玫瑰,银白的链子轻微晃动,与鲜艳的红交相辉映。

“姐姐这么好,对我也这么好,我担心的事情一件也没发生,我应该高兴的。”

她茫然站在客厅内,不知所措打量着温暖的家。

暖黄色的沙发上依稀还有姐姐的幻影,她懒洋洋窝在里面,温暖的太阳与柔软的材质融为一体。

身旁是姐姐的脸,脸上的表情是她形容不出的情绪。

她看不穿这层缥缈的云雾,她伸手,云雾却只在她手心里流逝。越用力,流逝得越快。

姐姐只来过家里两次,家里却到处都是姐姐的模样。卧室门口的姐姐慵懒倚着门框,双手环胸,朝她露出浅笑。

宋清下意识往那边走去,刚走出一步,又见沙发上坐着的姐姐冲她挥手,轻笑着示意她过去。

宋清茫然停住脚步,不知道该朝哪个姐姐而去。

她看到一汪纯净的水,碧海蓝天美得如同幻梦。姐姐在清澈透亮的水里浮沉,微抬下巴,通红的眼尾被水打湿,妩.媚动人。

她轻轻睨她,不用她勾勾手指,宋清就像被姐姐的魅力勾掉了魂,飞驰的心神带着身体,一同朝姐姐而去。

“宋清。”

各个方向的姐姐都在唤她,声音懒洋洋的,尾音勾起,端得是无尽撩.人。

宋清恍然迈步,却被手腕上拉扯的力道牵停下,那链子冰凉刺骨,柔软的皮革纹路细腻,动作间,宛若姐姐的手指温柔拂过她的手腕。

宋清如梦初醒,回头对上姐姐疑问的眼。

“我好像,”她慢慢说,“听到姐姐在叫我。”

沈曦照扯动链子,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拉过来:“我没有叫你。”

宋清怔怔望着她,这双眼平和包容,仿佛一汪平静的海面,她从中照映出自己的面容。

她像一条失魂落魄的小狗,四面八方都是姐姐,她被姐姐包围在中间。

她听着她们唤她,夸她“乖狗狗”。

或者笑骂着,过来揪她的衣领,嗔怒的语气:“坏狗狗,还要做出什么坏事来。”

东边的姐姐收拾行李箱,发现了她悄悄藏起来的酒杯,又气又好笑。

西边的姐姐手里拿着氧气面罩,眼眸低垂,若有所思说:“死在水里也太丑了。”

她看到自己在和姐姐接吻,周围好多人围观,她一瞬不瞬望着姐姐绯.红的面颊,潮.红的脸漂亮如翡,她控制不住抚摸上去。

想将姐姐的美丽藏进玻璃罩子里,放进自己的后花园。

宋清期盼周围人的见证,又嫉妒她们看到这一幕,只好将姐姐的脸用大衣小心翼翼拢住。

姐姐怎么还在叫她?

宋清好难过,在无数密密麻麻重叠的姐姐的虚影里,在周围熟悉的纷杂的叫声里,她茫然无措,不知道自己应该先回应哪一个。

无论哪个姐姐,神情都同样真实。

她想吞咽掉姐姐在欢畅的快.感中,眼角浮出的泪。也想在姐姐沐浴时,轻轻拥住她光洁的身躯。

姐姐的鞭子抽打下来,鞭尾划破空气,发出响亮的爆裂声,宋清不自觉一抖,下意识说:“我知道错了,姐姐。”

她知道错了。

所有人都在告诉她,不能贪心,太贪心就会失去。

她知道错了,她不敢贪心了。

她贪心地想要留下妈妈,哪怕那些伤害刺痛彼此的心,将她们之间的所有温情绞碎湮灭,可她不甘,她不愿放弃。

她太贪心了,所以她要吃下这份苦果。

她错了。

她应该早点放妈妈自由的。

宋清茫然唤:“姐姐。”

声音微弱,像无意识的求救,眼神扫过,无数个姐姐都朝她看来。

有的轻轻抬眼,面露疑问。有的冲她淡笑。沙发上的姐姐转头,问她,“怎么了。”

是熟悉的语气语调,温柔从容,熟稔自然。

她完全分不清,每个姐姐都是真实,现实和幻象交织成网,她徒劳无力地在蜿蜒曲折的巨网中探寻出路。

手上的链子被扯了下。

宋清终于扭头。

她看到一截银白的链子,锁住她的手腕,缠在姐姐手上。另一端的皮革把手在姐姐腕上转了一圈,纤细的手指用力,指节攥到发白。

她缓缓问:“宋清,你在看什么?”

宋清乖乖答道:“我在看姐姐。”

她一晃神,姐姐又出现在她面前。

稍显苍白的面容,妩媚垂下的眼,日光倾洒下来,她半阖着眸,脸颊细软的绒毛在金芒下熠熠生辉。

风抓不住她,水抓不住她。宋清一时觉得姐姐像是虚浮的幻影,五光十色的泡沫,只存在她的幻想里,存在她的梦境。

现实和梦境早已颠倒,她宁肯死在这场美梦中,永远无法醒来。

宋清露出笑来,轻轻说:“姐姐今天好温柔啊。”

无论面前的姐姐,还是其他姐姐,都温柔到她想落泪。

“噢,也不只是今天,姐姐一直都很温柔。”

沈曦照安静望着她,过了片刻,慢慢垂下眼眸,坠着链子的手按住她肩膀。

是坚实的触感,是真实的存在。

“明明在得到,却感觉一直在失去,姐姐对我越好,我就越不安越恐惧。”

宋清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下去了,像融化的冰面,露出其后茫然的本质,“姐姐,我是不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