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盈盈回府时,午膳都已经备好了。桌上满满一桌子菜,一半是湖州菜,一半是京城菜。美味佳肴当前,可赵盈盈食不知味。
不行,她还是得求助于月神大人。
霍凭景用过午膳后,有些公事要处理,去了书房,召见幕僚们。赵盈盈便回了房中,倚着美人榻闭目养神。
她将婢女们都屏退,房中只有自己一人。
午后天气闷热,窗牖洞开,却一丝风都吹不进来。赵盈盈兀自叹息,一会儿趴在桌上,一会儿又撑着下巴发呆。
太后娘娘也喜欢她相公,郑溪也喜欢她相公,那么多人都喜欢她相公,若是有一日没了月神大人的法术,她又能靠什么留住相公的心呢?会被扫地出门吧?
风风光光嫁到京城,要是被扫地出门,狼狈不堪地回到湖州城,那也太丢脸了吧!
绝对不可以!
赵盈盈沉重的一声叹息落地,还是摸向了腰间的那串铃铛。她拿起铃铛,轻轻摇动,清脆的响声在房间里回荡。
但是什么都没发生。
赵盈盈叹气,双手合十,对着窗口阖眸呢喃:“月神大人,求求你了,再帮我一次吧。”
说罢,赵盈盈再次摇动手中的铃铛。
片刻之后,仍是无事发生。
她沮丧极了,小脸耷拉着,忽地又想到什么,眼前一亮。
她记得今日正巧是十五,月圆之夜。月神大人第一次出现,便是她对月许愿,或许今晚她再一次对月许愿,便能再次召唤出月神大人?
赵盈盈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霍凭景与幕僚们商讨政事至黄昏时候才散,幕僚们退下后,书房中只剩下霍凭景一人。他坐在白玉桌案前,捏了捏眉心,唤管家进来。
“准备晚膳吧,去请夫人过来。”
管家应声而退,不久后却来禀报:“大人,夫人说身子不舒服,今夜不能陪大人用晚膳了。”
霍凭景蹙眉:“身子不舒服?”
分明白天还好好的,怎么会忽然身子不舒服?
霍凭景轻捻指腹,分析着,她今日只进了宫见太后,以及参加了瑞阳王妃办的赏花宴。太后或许有二心,可如今陛下羽翼未丰,太后没道理与自己为敌,应当不可能是太后对她做了什么?
瑞阳王妃?
瑞阳王刺杀他的事,他并未大肆宣扬,瑞阳王难不成蠢到在赏花宴上做什么手脚?人若是在赏花宴上出了什么事,那不是明摆着是瑞阳王做的,可瑞阳王一向谨慎,不应当这样鲁莽。
他一时间想了许多,心头有些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慌乱。
霍凭景起身,吩咐管家:“去请李棋来。”
管家应下。
书房与卧房相隔并不远,霍凭景行至卧房时,赵盈盈正躺在床榻上。她面朝里侧躺着,看不见脸色,她的婢女在一旁伺候着。
霍凭景脸色一沉,走近床榻,在旁边坐下,轻
唤了声:“盈盈。”
“盈盈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霍凭景倾身凑近,将赵盈盈脸颊旁的薄被掀下,当即瞧见了她略显苍白的脸色。
她的唇色一向不施脂粉时也很红润,很有生机,像眼前这般苍白的时候几乎没有过。霍凭景心猛地跳了下,当真紧张起来,不由沉声质问红棉:“今日夫人出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将事情一五一十说给我听。”
红棉被霍凭景的反应吓到,当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垂下脑袋,语气有些战战兢兢:“回大人话,夫人今天出去,没发生什么事……”
霍凭景语气更为严厉:“没发生什么事,怎么好端端的病成这般?说吧。”
红棉咬了咬牙,瞥了眼床榻上躺着的赵盈盈,霍大人让她说,可她实在说不出来啊……
因为,这本来就是装病。
赵盈盈躺在榻上,也被霍凭景的语气吓到了,她心惊了惊,看了眼红棉,为她求情:“相公,你别怪红棉,不是她的错。今日确实没发生什么事。”
她没料到霍凭景的反应这么大,她只是想装病。
因为她想晚上偷偷溜出去对月许愿,召唤月神大人,可平日里霍凭景总要与她先亲近一番,若是与霍凭景亲热完,时间可太晚了,何况许多时候,她都累得没力气再做什么。
她想留些力气,这才想到装病。
赵盈盈心中忐忑,看了眼霍凭景。
装病嘛,那总得有点病的样子,所以便叫红棉拿了脂粉,扑在了嘴巴上,盖住了她原本的唇色。她觉得自己这回装病装得还蛮像的,原本想着应当能骗过霍凭景的。
可是现在看他的反应,好像……
赵盈盈眨了眨眼。
霍凭景看向赵盈盈时,脸色和缓许多,“盈盈,你老实与我说,今日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
赵盈盈摇头:“没有啊,相公。”
霍凭景握住她一双柔荑,轻轻捏了捏:“那盈盈是何时觉得不舒服的?具体是哪里不舒服?”
赵盈盈有些心虚,故作咳嗽,“就是……嗓子有些不舒服……脑袋也有些晕晕的,还有些想吐,没什么胃口。想必只是染了暑气的缘故,相公不用担心,我休息休息就好了,只是晚上不能陪相公了。”
她说罢,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逼真一些,又扶着额角叹气。
霍凭景赶紧扶着人躺下去,将被子往上扯了扯,道:“盈盈别担心,我已经命人去请李棋过来。”
赵盈盈一听,赶紧道:“不用了,相公,我真的只是染了暑气,不碍事的,不用劳烦李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