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走?”
“什么??”
“你说你最信占卜。既然如?此,为何不走?难道还要留在这里,等待那样的事变成真的吗?”
昭阳沉默了会儿?。不过十几岁出头,半大的孩子,竟然露出这样认真而沉重的脸色,“你的建议很有道理,但是?,我也有必须要留在这里的理由,师兄。”
“……”
能是?什么?样的理由,比自己的命更加重要?
“再说,既然是?占卜,那便是?已经命定好?的未来吧?不是?能够轻易改变的事情。既然如?此,再强求去?改变什么?,便显得非常没有必要。”
昭阳说着,露出了不知是?想到什么?的表情,“况且……因师兄你而死,也并非是?坏事呢。我即已决心?成为剑修,就已经做好?了觉悟,在未来葬身妖兽之腹,又或者是?死于魔人之手……那样可怕的结局也不是?完全没可能。比起来,如?果是?死在师兄你的手下,还令我更加能够接受一点呢。”
她用认真而条理清晰的语气阐述着自己的原因。
也是?那时,江泠风就非常肯定。
这孩子绝非常人。她是?个绝无?仅有的天才,尽管她在剑术上或许暂时不能做到拔尖的水平,但是?以她的心?态,假以时日,绝对能够远超所有人之上。
所有人。
“难道师兄你因为那份占卜而内心?不安吗?”
“……”
江泠风无?法作出回答。
但是?对面也没有直接戳穿,而是?思虑了一会儿?,说道:“那师兄,你便振作起来,多多教我剑术,带我出门历练,如?何?”
江泠风还在犹豫。
他?想要因为这份占卜去?补偿她,但他?不知自己能否做得到。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过宗门了。
“犹豫也没关系,等师兄你想好?了的时候,再来找我吧。”
昭阳说道。
只是?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昭阳一出门,就看到那道人影静静地伫立在她的门前,不知站了多久。看见她出来,扔给她一柄木剑。
他?只说了两个字。
“对练。”
从那以后,便如?此度过近十年岁月。
后来他?们的师尊仙去?,他?便自觉扛起了这份责任。
一切都是?他?应该的。一切都是?他?亏欠的。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慢慢化解了那份泥沼一般的过往——或许能叫化解,甚至摘得了“剑尊”这种无?谓的名?号。
他?从前最不喜繁杂的名?号,但也是?他?,亲自默认了这份名?号。
因为他?需要这份名?号撑起师尊仙去?后流光峰的门面,需要因为它得到世人的尊重,需要这份名?号去?为他?疏通打点关系。
他?也慢慢……终于融入了俗世之间啊。
一阵冷风吹过,江泠风回过神来。
处理完事情,他?回到了流光峰,直接上了后山。
果不其然,那少女?在山顶睡着了。冷风瑟瑟,她蜷成一团,缩在宽大的外衣里,不自觉地打着寒战。
江泠风踏着月光,来到她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将这孩子抱入自己的怀中。
月光下,她脸颊边的泪痕依旧明显,鼻尖红彤彤的,看起来一个人在后山上哭了很久。
他?的怀抱很温暖,她窝在他?的臂弯里,不自觉往里缩去?,像兔子一样偎在他?的胸膛前。
江泠风再次回忆起白天昭阳说过的话。
“——昭雪她也那样相信着你。如?果可以的话,请收她为徒吧。”
如?果这是?昭阳的愿望,那或许这也是?他?该做的事情。
但同时,他?与这孩子之间,也会多出一份不由昭阳连接起来的羁绊。
“……师叔。”
昭雪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在他?的怀里动了动,喊了一声。
“醒了。”
“我睡着了……不是?故意?不回去?的。”即便困到不行,她也还在跟他?解释着。
“无?妨,睡吧。”
“好?,麻烦师叔……”
话还没有说完,她歪了歪头,又沉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