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基大着胆子问。
“你觉得爱又是什么?”
弗丽嘉将这个问题反问了回来。
洛基思考了一下,从法术领域来判定,这应该是生物情绪当中的一种,和憎恶以及痛苦之类的负面情绪相对立。精神干涉类的魔术很容易就调动一个人的情绪,阿莫拉应该也是用类似的方法才让人唤起短暂的爱情。
但弗丽嘉摇了摇头。
情绪变化莫测如同闪电,愤怒终有一天会平息,仇恨也有消泯的那一刻,快乐的时光不能永久存在,而我始终爱你。
因此他明白,母亲永远爱着自己的孩子。后来洛基将其定义为是一种生物本能,他和索尔穿过亚尔夫海姆的旷野在森林当中打猎,也见到过母鹿带着小鹿在林间穿行。于是他想,生物大多如此,血缘关系形成无法断开的纽带,而爱意流淌在其中。
有些邪恶的法师也会使用血亲的毛发或者骨血本身作为诅咒的通道,血脉的力量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在神秘学当中有着特殊的定义。
于是他将自己的新发现告知了弗丽嘉,后者摸了摸他的头发,只夸他擅长观察,又很有施法者的天赋,但却没有明说这究竟是不是对的。
“以后你就明白了。”
成年人好像总会
这么说,将一切他们不能解释的东西推脱给时间,而他们身为神,最不缺乏的东西就是时间。
在漫长的、探寻神秘的道路上,引人瞩目的东西实在太多,洛基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在意这个尚未得到答案的课题。只是有些时候,他在看着范达尔“被突如其来的爱情击中”的时候,索尔深受周围一切人欢迎的时候,阿莫拉用魅惑的法术戏耍别人的时候,他会在心里隐约犯嘀咕,不觉得这是一种恒常稳定的情绪。
这或许就像是电子的基态和激发态一样,最终洛基得出结论——基态的爱情恒常稳定,而一旦处在激发态,那就什么奇怪的行为都有可能发生。
“就像是喝多了麦酒一样,精神都不清醒了。”
他对弗丽嘉说:“他们一个晚上摔碎了几十个盘子,就算有恢复用的法术,那也实在很吵。”
弗丽嘉先是因为这个孩子气的发言而微笑,随后又意识到了什么:“等等,你是说索尔也在跟着他们发酒疯——”
我可没这么说,洛基很狡黠地消失了。
之后伴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愈发感觉到自己与阿萨众神之间的隔阂。诡计之神并不是一个受人喜欢的称号,至少霍根就明确表达过他的厌恶,他拒绝自己加入索尔他们的酒会——就好像自己有多想要参与其中一样。
而这个时候,索尔又总会成为从中斡旋的那一个,即便以他的智商想要斡旋真的很困难。他会支开自己那些所谓的朋友们,私下里强行揽着洛基的肩膀和他喝一两杯,用这样的行为向周围所有人表示,他们仍旧是关系亲近不分彼此的兄弟。
即便那些人也确实是索尔的朋友。
即便他从来没有被对方的那些朋友接纳过。
除了伴随着血缘关系与生俱来的那些以外,他似乎永远无法获得更多东西,而索尔却截然不同,他总是被周围人喜爱乃至偏爱着。他毋庸置疑会成为阿斯加德的新王,九界当中响彻着雷神索尔的名字。
他也曾经多次向母亲表露过自己的困惑,但对方只说,在遥远的未来里,也一定会有人愿意向你分享真正的爱意。
未来和时间,这似乎能够解释一切问题。
“这是一个预言吗,母亲?”
弗丽嘉短暂地笑了一下。
“这是一个祝福,我亲爱的。”
她这样回答。
再后来。
再后来他意识到自己并非是弗丽嘉的亲生孩子,而他也绝非奥丁所说的那样“属于阿斯加德”。千年的生活在记忆当中变了面貌,那时他尚且以为一切还有挽回的机会,并且真的因此而作出了一系列努力,但最终,命运的二女神降下宣告,你将带来终结一切的晚钟,你将掀起诸神的黄昏。
他奔波于宇宙当中,试图寻找阻止世界毁灭的方法,然而以诡计之神的力量似乎又并不足以改变什么,引以为傲的法术在撼动世界层面的沉重命运下,仿佛海面上转瞬即逝的浪花。
随后他浑身是伤地落在了地球上,原本以为自己就会这么死掉,没想到一睁眼睛就被浸在了一锅龙血里。
就像征服者康所说的那样,他确实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神,而诡计之神所想要追寻的,也从来不是一个合格的野心家所向往的东西。
“……而我始终爱你。”
弗丽嘉说。
早知道就别让他喝那瓶药了,在灵子转移的一瞬间,洛基有些懊恼地想。
他陷入黑暗当中。
周围的环境一片燥热,不管这是哪里,都绝不可能是奥丁当年降临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