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瑶在家等。
她坐在屋里,脑子一片空白,这个消息都不用她说,全家人很快就都知道了,三个妹妹们都震惊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之后才慢慢开口说话:“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姐夫……?没死……?”
元琪和元荔捂住了嘴,羽娘朝她们嘘了一声:“姑娘们,娘子现在还没回过神来,还是不要在她面前提这件事了。”
元霜神色也很复杂:“我知道了羽姐姐,我们不说就是的。”
但三人还是看了看大姐的房间,眼中心疼。
元霜其实是理解大姐的,当初姐夫的死讯传来,大姐吐了个昏天黑地,后来元霜听说,人难过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才会如此,难过到极致时,不一定只有眼泪。
但是元霜从没说过这个话,姐夫已经不在了,何必惹得阿姐伤心难过。
但是……现在姐夫又回来了,元霜觉得可能冥冥之间自有天意吧。
三人懂事地没去打扰元瑶,元瑶就一个人在屋子里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天色暗了下来,她才回过神叫来了羽娘:“羽娘,今天是腊月二十八没错吧?”
“是,娘子,没错,咱们马上就要过年了呢。”
元瑶抿唇,过年了,江颂安会回来过年吗?
别人家如果遇到这样的情况,大抵全家都是欢天喜地的,也就她们家是例外了。
元瑶苦笑一声,羽娘也有些为难。
关键是娘子和官爷之前就有点心结,这下还真是……
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眼看着真要天黑了,元瑶让羽娘先去睡了,她自己又默默在屋内坐了一会儿,差不多到了亥时三刻,元瑶默默吹了灯。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元瑶的睡眠的确挺差,晚上多梦,还常常分不清梦境。
比如此时,她又做梦了。
她梦见江颂安真回来了,就站在门口。
元瑶猛然坐起,黑夜中大口大口喘着气,周围安静的可怕,她浑身大汗。
又是梦。
元瑶抚了抚胸口,准备穿鞋下地去喝口水,但当她举着床头一盏灯站起来时,瞬间愣住了。
不远处的屏风旁边,似乎依稀有个人影。
元瑶的喉咙被扼住,她下意识就要喊人,那个身影一晃,忽然开口:“是我,别怕。”
元瑶愣住。
“江颂安?!”
也不知是口干还是过于惊讶,元瑶声音都破碎掉了,她怀疑自己还是在做梦,因为反反复复的梦境和恍惚感让元瑶现在已经分不大清楚梦境和现实了。
可那个身影晃了一下,朝她走来。
“是我。”
或许是察觉到了元瑶的害怕,他只前进了一两步便再次停下:“你别怕,我不是鬼魂。”
不是鬼魂……元瑶喉咙发紧,“你……你真的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江颂安也猜到元瑶
应该是知道了远征军的事情,他略松了一口气:“是,我回来了。”
元瑶此时已经镇定下来,搞清楚了状况后,她渐渐冷静,她没想到江颂安会以这种方式回来……
大半夜翻窗?
元瑶下意识地皱起眉问:“正门不走,你翻窗做什么?”
江颂安似乎愣了愣,片刻后才道:“今日本来没想进来,在这边徘徊了很久,后来发现有个鬼鬼祟祟的男人在附近,你这的护院睡得和猪似的,我就将人打晕了。”
元瑶:“……”
她下意识朝外看了一眼,院子里安静的很,她也不知道江颂安说的是真是假,但是年底了,的确有一些宵小之徒会出来偷东西,她们家都是女流之辈,被盯上也不是不可能。
说到这,江颂安声音也有些不悦:“你不是本事大的很,一个人在长安城安了家,不知请几个能干的?找的都是什么人,警觉性这般差。”
江颂安最后一次离家之前和元瑶的关系已经很冷了,在家说话便是这般针锋相对,元瑶已经很久没被人这么呛过,下意识地也想怼回去,可忽然,她什么都没说,沉默下来。
江颂安等着她发脾气呢,可也没想到,那边会安静了下来。
江颂安微微蹙眉,还想说什么,元瑶却忽然轻飘飘道:“家里连个男人都没有,自然有很多宵小之徒来欺负我们,找几个男人护院哪就这么容易了,没什么歹心思都不错了,能要求人家什么呢?”
此时外面起了风,看起来又要下雪了,元瑶这话空灵灵地在屋内响起,像是冰雪天的一根冰锥,在江颂安心口刺了一下。
有点痛。
江颂安从这话中也听出了一丝怨。
她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