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转开目光,欲盖弥彰地做些什么,有时候是心不在焉地刷几分钟手机,有时候是毫无意义地翻动几页书页,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我还记得我问过他为什么喜欢跟春天有关的诗句,他说凡是能从严冬熬过来的万事万物都不容易,到了春天,就一切都有希望。那个时候,他的眼中有种奇特的神采,很真诚,但那时候,我看不懂。
很多年后——这么多年来,我总是在一些夜深人静的时刻,想起这些无关痛痒的细节,咀嚼到眼眶酸涩。有人的暗恋是纯粹的甜蜜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从一开始,我对春和的感情,就像是深埋在沙漠中的种子,没有机会发芽。
跟舍友们熟悉起来之后,老杜常常开玩笑,说春和景明春和景明,春和,你要是从了景明,咱们宿舍也算是成就一段佳缘了。春和就温和地笑,回嘴说,扯淡。大齐呢,我始终觉得他对我有些芥蒂,在宿舍中,我俩最不熟,但即便如此,有人问他找我,他还是会说,你找陈春和问;有人找春和,他会说,你问苏景明,他俩啊,春和景明,形影不离。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跑步前来
第94章 94章
5.
如果是这样过完大学四年,这样过完我人生中最美好而无疾而终的暗恋,也挺好的。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这么想。因为一开始,我喜欢春和就是一场静静的远观,就好像还未解冻的湖,冰层下春水微澜,但也仅限于此。我对他并没有太多的期待,因为从刚上大学的那天起,我就知道自己是要出国的,以后回不回来不好说。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何苦开始。
关于我出国这件事,我那常年意见分歧的父母难得一致。唯一不同的是,我母亲本来打算让我本科阶段就出去的。
“一个男孩子,一点闯劲都没有,太文静以后怎么行。”她这么说。我想虽然她还算接受我的性向,但多少还是有些意难平,或许她总想着,就是因为我性格太阴柔,才会导致喜欢男人。早一点把我送到国外去历练,或许我能变得开朗外向,更符合她心目中“好儿子”的期待。
但我父亲不同意,他觉得中国的大学才更社会化,前十八年,我太文静内向,总是泡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够会来事,他觉得在国内上大学,能够更好地跟“社会”接轨——我的父亲在我们当地是个还算比较成功的企业家,用世俗的标准来衡量,就是会来事儿,懂场面,知分寸。他觉得我并没有继承他这方面的天赋,需要在国内大学这个“小社会”里锻炼四年再出国。
不是抱怨,其实我父母对我挺好的,只是年少的时候,我多少觉得父母有些看轻我,有些苛刻,但上了大学,尤其是跟春和做了朋友之后,我才意识到,其实父母对我的评价很准,我就是个四体不勤又优柔寡断的家伙。
我知晓春和的秘密,是在大一的寒假。那会儿我们学校的考试周拉得很长,足有两周半,而大一又是考试最多、放假最晚的,等最后一门考完,学校里都没几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