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蹬椅子滑到小葵身侧,“哟,酒醒啦?还专门回去换了个衣服?”
小葵含笑白了我一眼,扭头回去,开机工作。
她又换回了我们最熟悉的三件套——牛仔裤、t恤衫、帆布包。在这个初夏的上午,轻快得如同向气泡水里投下一颗橙味维c。
没有人问起她到底在高兴什么,也没人追问她跟七号男进展如何,我们就这样如常开始一天的工作、八卦、一起吃饭。没有其他人会知道,昨夜,就在这栋楼里曾经有一场夏季阵雨般的难过,来得快去得也快;而就在这间办公室里,有一场借由第三人发起的,耳语似的小心翼翼的表白。
而我,则是这幕情景剧中,参与并目睹,感同身受那种快乐幸福的路人甲。
春和,你知道吗,我是真的、真的很开心,为小葵而开心。
我也会成为这样的人吗?
*
没等沈不言回来,小葵就又要出差参加一个培训。
就在她出发前,七号男来找她。
小葵同意见面,地点约在了楼下的便利店,无他,她担心七号男走五号男的无赖撒泼路径,特意带上我跟赵非凡,让我俩见机行事。于是我俩一边在货架旁挑挑拣拣,一边竖起耳朵听她跟七号男说话。
七号男倒是很坦诚,说抱歉,那天放了你鸽子,一方面是真的在加班,另一方面是,我那天做了一个人生的重大决定——我决定辞职,回老家去了。
小葵没想到是这么个走向,惊了,“这么突然?”
“对。下这个决心其实挺难的,我那天很纠结。”七号男低下头,“从18岁来京城,我在这里整整十二年。把一个人最年富力强、最理想、有最有干劲儿的年华都留在了这里,收获了一些钱,经验,人脉以及人生体验,但是现在这些都要放弃了,所以那天晚上我情绪有点失控,当时状态也没法见你,所以……”
他叹了口气,“对不起。”
小葵只是静静地听着,什么都没说。
成年人的世界大略如此,很多默不作声的崩溃就发生在一瞬间,当你发现的时候,压力的潮水已经漫过了警戒线。没有必要再质问某个决定的前因后果,也不必追问某个选择的得失权衡,不打扰,就是最好的理解与支持。
末了小葵说,谢谢你。
“谢我?”七号男不解。
“谢谢你肯坦诚告诉我。”小葵说,“让我知道我们没有继续下去,并不是我的问题。”
“当然不是你的问题了!我觉得你特别好。”七号男大窘,急切地解释道,“我想过问你你愿不愿意跟我走或者接受异地恋,但我觉得这样做对你太不公平了。我的人生走向妥协,但是小葵,我真的你不必妥协。”
“好的。”小葵站起来,“那么,再见啦。”
两人友好地道别,而就在小葵走之后,七号男还在便利店里坐了很久很久。
当天下午,小葵就去外地培训了,紧接着沈不言出差回来,这厮大约在外面积劳成疾,一夕之间肚子痛得连楼买药都下不了,大半夜给我打电话,让我跟赵非凡给弄进医院里去了。
医生一检查,得,阑尾炎,直接推进了手术室。
小葵急得不得了,第二天就要翘了培训杀回来,我跟赵非凡千保证万保证,二十四小时轮流陪着沈不言,才让她安心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