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靴踩在地毯上,发出轻柔的声响,留声机播放着热情洋溢的音乐,外面的人在宴会厅中央舞蹈,一切都显得那样轻快、美妙,但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奢华的休息室里,只有燃烧的壁炉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男人盯着她,像是一只正在狩猎的狼,仿佛只要猎物展露出一丝反抗和逃跑的意图,就会立即被拧断喉咙。
于是在听见他命令的第一秒,她就慢吞吞地挪了过去,但这是一张单人沙发,她并没有在上面看见属于自己的位置,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坐在哪里。
“外面有人盯着你。”
他半撑着下巴,姿态闲散,表现得像是一个真正的黑手党,优雅之中又透露着危险和散漫。
“坐在我的腿上,然后吻我。”
什、什么东西?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他的眼睛——里面满是不容拒绝的含义。
好、好吧,为了卧底任务……亲一下也没什么的吧?
绘梨深呼吸了一下,然后试探着钻进他的怀里,动作缓慢,像是一只犹犹豫豫的小猫。
琴酒轻轻“啧”了一声,像是对她磨磨蹭蹭的态度很不满意。
她抖了抖,完完全全抱住他。
他今天用了香水,是一种很独特的冷香,还带着淡淡的烟草味,说实话并不难闻,但这属于一个冷酷的杀手,让她害怕又憎恶的人。
体温好热……这样的人,血也是热的吗?
陌生的冲击感让她的大脑开始有点眩晕,心脏出于恐惧和紧张疯狂跳动起来,他对她而言有些太过高大了,灼热的呼吸扫在脸颊上,让她感到不能呼吸。
那双可怕、淡漠、足以叫任何人感到恐惧的眼眸,此时此刻正盯着她,等待着她的亲吻。
感知到他的不耐,绘梨屏住呼吸,抬起手,出于求生的本能,轻轻圈住他的脖子。
“你、你等一等好不好?”
没有听见回应,她把脑袋埋进他的脖颈,想象这是zero或是hiro,手指颤抖起来,一边为他们感到抱歉,一边快速地啄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初吻就这样失去了。
没有绯色的天空,没有新鲜的花束和露水,在这样危机四伏的环境里,她亲吻了她生命中见过的、最坏最可恶的人。
这让她感到无比难过,也深切地意识到她现在的处境,她是一个卧底,一个没有自我和自尊,只为了任务活着的人,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为了获得信任,为了完成任务,她必须要献出一切。
下巴被攥住,他的手掌现在烫得不像话。
“躲什么?”
“还是说……”
他扣着她的下巴,声音低沉:“你更喜欢强迫的戏码?”
“不、不是的。”
耳朵酥酥麻麻,大脑一片空白,连伤心都忘了,脸颊不合时宜地烧红,她闭上眼睛,下意识说道:“我、这是我的初吻……”
扣着她的手掌一顿。
她感知到他错愕的情绪,以及紊乱了一秒的呼吸,这让她几乎以为自己说了什么很重要的话。
“没谈过恋爱吗?”
“没、没有。”
他睫毛颤了颤,在这一瞬间,竟然给人一种很好亲近的错觉,但只是眨眨眼睛,他又变回了那个淡漠的杀手。
脑袋被按住,她不得已埋进他的胸膛,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听见他说:“睡吧。”
“……欸?”
绘梨有点不敢相信今晚的劫难就这么轻易地渡过了,抱着她的可怕的杀手没有再说话,好像做这样的动作只是为了在盯梢的人眼中显得亲昵,欺瞒对方,不带有一丝一毫的私心。
可是躲在这种人的怀里,嗅着这种冰冷、充满攻击性的味道,她怎么可能睡得着……绘梨悄悄在心里抱怨着,打算把琴酒骂一万遍,但她或许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累,因为只是骂到第三句,困意就席卷而上,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
味道……好熟悉,怀抱好温暖……
她迷迷糊糊地蹭了蹭,体会到一种熟悉的安心感。
半梦半醒间,好像有谁轻轻地抚摸自己的头发,她感到更加安心,于是很快就睡着了。
休息室的墙壁上映照着火焰和男人漆黑的影子,两个小时之后,这道影子低下头颅,专注而又虔诚地吻了吻绕在指尖的乌发。
**
今天也是大雪。
沿着长长的雪路一直往前,那就是绘梨的家。
青年有着漂亮的金发,和十分性.感的深色皮肤,在愈发开放的现代,人们好像越来越能接受这样的差异,更何况他还有一张足以叫任何人倾心的帅气脸庞。
他穿着简单,戴着深蓝色史迪仔主题的幼稚围巾,这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很好接近的高中生,但那双紫灰色的眼睛却不是这么说的,里面蕴含的意味足以叫任何想要前来搭讪的人止住脚步。
一直到绘梨的家门口,他才收起脸上冷漠、尖锐的表情。
转动钥匙,打开门,齐木夫妇做生意很任性,在这样恶劣的天气,是从来不会开门营业的,此刻两个人正缩在沙发上看电视,上面播放着幼稚的魔术表演,已经十多年过去,电视上的魔术先生换了一个又一个,降谷零已经认不出来了。
“呀,降谷宝宝来了!”
他被热情地款待了。
起初是一个大大的拥抱,被暖气温暖着的他们有着足够融化冰雪的体温,接着是一杯姜茶,齐木妈妈念叨着在这样的天气还出门乱跑万一被雪怪叼去怎么办,齐木爸爸给他扫落肩膀上和头顶的雪片,哈哈大笑说孩子已经长大了,你这一套吓唬不到他了。
降谷零低下头,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哎呀,眼睛红彤彤的呢!”
夫妇两个凑过来看着他,降谷零注意到他们脸上已经有了浅浅的皱纹,耳朵旁边的头发也开始发白,这是人类变老的前奏,再过一些年
头,他们就到了需要子女照顾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