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办法接受这个答案。
所以即使哭得难受极了,即使心里也很难过很舍不得,但还是鼓起勇气一鼓作气说道:“那这样的话、这样的话、神子大人就把我丢掉好了!”
“哈?”
五条悟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还不等他说话,外面就传来脚步声,他皱眉往那边看了一眼,在房门打开之前,抱着她瞬移回了高专。
“谁和你说乱七八糟的话了?”
把她丢到床上,五条悟心里满是莫名其妙,忍着气掰她的脸:“现在好好道歉就当做没听过。”
少女缩了缩脖子往后躲,然后又被按住肩膀。
“趁老子现在还想好好说话,还有什么胡话一口气说出来,待会数罪并罚没问题吧?”
她不说话,呜呜咽咽地哭,听见自己要被惩罚,于是抬手推他,像是一只应激的小兽。
“好歹也听人……”
低头凑过去,于是她的指甲划到他的脸。
两个人都是一愣。
因为一直开着无下限的缘故,少年这张完美的皮囊远比想象中还要脆弱,被她的指甲剐蹭,很快就渗出血痕。
他抬起手指抹了抹,看一眼指尖的血,又看看她,像是一时间不太能接受,抿着唇没说话。
绘梨吓了一跳,意识到自己要完蛋了,哭着往后跑,然后被拽住脚踝扯了回来。
“说你啊,张牙舞爪的干什么呐。”
把她一整只按进怀里,捉住她的手往脸上摸:“出血了欸,知不知道家暴要坐牢的,嗯?现在好好说话,就代表法庭判你无罪哦。”
……没被惩罚吗?
神子大人被她弄出血了,但是、但是没有骂她也没有惩罚她。这让她困惑又愧疚,听见自己要坐牢,心里更是慌张到不行。
“我会好好说话的。”她总是把他每一句话都当真,哭着祈求道:“不要把绘梨捉去坐牢,求你了……”
“唔嗯,看你表现?”
摸摸她的头:“好好说哦,究竟是为什么在哭啊?”
“因为……我不想做小狗。”
她低下头,搅着手指:“绘梨不想当小狗,不想当笼子里的小鸟,也,也不想当鼻涕虫和麻烦精。”
“明明、明明我也很厉害的。”
少女结结巴巴,模糊不清地说道:“在神子大人身边,我一直一直都是派不上用场的笨蛋杂鱼,明明、明明我也有才能,有需要我的地方……”
少年愣住,一时间没有回应。
于是她越说越没自信,声音越来越小:“神子大人一定觉得很可笑吧?”
“我这样的杂鱼,竟然也会被夸赞,竟然也会得到别人崇拜的目光,会被热情地邀请加入社团,可是、可是我好没用……因为没办法读她们的学校,所以连这种忙都帮不上。”
……
那样说只是觉得好玩。
只是想逗逗她,只是想看她鼓着脸颊委屈巴巴的样子。
很可爱很有趣,渐渐养成了习惯,从来不知道她会真正在意没想过这么伤心。
出生起就是神子,没有任何做不到学不会的事情,习惯了自上而下俯瞰别人,世界上所有人都不如自己,也不用曲意逢迎去讨好谁,少年理所当然没有掌握赞美这个技能。
但目的从来不是让她自卑伤心。
“脑子这么小怎么装下这么多胡言乱语的啊,你这家伙。”
五条悟叹气,捧起她的脸颊:“什么小狗小鸟乱七八糟的东西。真要是那样对待你,你还能朝老子这样发脾气欺负人?”
“才没有……”
反驳
的话看见他脸上那道红痕又卡住,绘梨下意识缩了缩手指:“可是、可是为什么?”
她哭着问:“为什么要一直那样说绘梨的坏话,为什么要凶绘梨,为什么丢掉哥哥的信,为什么不让我交朋友……为什么不许我和学校里的前辈们说话?”
“真是……”
拿她半点办法都没有,所以只能挨个解释,免得这家伙下一次又翻出什么东西给他安上罪名。
“哪次真的凶你了,不是你一哭就完全拿你没辙,像现在一样哄你吗?还要怎么样?”
“还有什么狗屁哥哥——那垃圾。被吓到高烧不退昏迷不醒的人是你吧。后来几个星期做噩梦睡不着觉的人是你吧?这还用说为什么?”
“也没不让你交朋友啊?真要是想去读那什么学校去就是了,说到底从小到大,老子究竟是哪件事情拿你有半点办法啊?”
“还不都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声不吭跑到别人家里去住的人是你吧,因为三言两语挑拨就回来朝老子发火的人是你吧。”
“说你啊。”
他语速快得叫她根本没法消化,现在又慢下来,盯着她:“欺负人也得有个限度?”
绘梨完全搞不明白事情怎么变成了她在欺负人,委屈抹着眼泪,又听见神子大人说:
“至于为什么不让你和狗.屎前辈们聊天。”
少年忽然停顿下来,没了后文。
她抿唇,圆乎乎的脸上还残留着泪痕,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为什么?”
“因为老子……”
看见神子大人躲开她的目光,不自在地挠了挠头发,偏过脑袋盯着天花板,眼神乱飞耳尖通红开口好几次又闭上。
“喜欢你啊。”最后声音轻得像是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