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牧夕璟的一句话打消了禾晔拿掉毛巾的想法。
“我去洗澡。”
禾晔坐在沙发上,看着男人从背包里往外拿浴巾等洗漱用品,提醒道:“等会儿还要出去。”
他们今晚留宿养老院,不只是为了睡觉。
“嗯。”
牧夕璟嘴上应着,但还是拿起浴巾去了洗手间。
对于男人不洗澡不碰床的洁癖行为,禾晔早已经司空见惯,便由着他去了。
走廊外,时不时传来几声叫骂,甚至哐哐地砸门声。
禾晔闻声寻去,就看到楼梯口的护理台后,两个护工正神色如常地玩手机,没有半点诧异。
不等禾晔开口,身后跟出来的李华城指着天花板问:“护工姐姐,楼上这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位护工解释:“没事,就是有个老大爷在闹脾气,不用理,他自己骂累了,也就消停了。”
李华城惊讶:“他闹什么脾气?”
护工解释:“不想睡觉,想搓麻将,觉得我们限制他的人身自由,诶,这老大爷打麻将非常上瘾,有时候一坐就是一天,儿子劝他运动运动,就被他骂难听话,没办法只好送来养老院强行管控。”
“来半个月了,一到睡觉的点就闹,没人理他,闹半个小时就回去睡了。”
另一名护工接话道:“其实院里很多老人的脾气都很差,又倔又暴躁,接受不了早睡早起,定时定点运动,就各种闹腾,动不动就辱骂家人,甚至上升到祖宗,都是没办法的事情。”
“对于上了年纪的老人,打不得骂不得,别说顶嘴了,就是不说话,他们都能自己气出病来。”
“这几天人少还好一些,之前晚上一关灯,一些老人看不了电视就闹腾,脾气大的,直接能把电视给砸了。”
可能是两个护工很少遇到像禾晔这么帅的男生,难免话多了一些。
不过禾晔对老人如何叛逆,如何闹腾并不感兴趣,默不作声地听了几句后,便回了房间。
306室内,已经洗完澡的牧夕璟穿着整齐,正在给单反充电,见他回来,温声询问:“怎么出去了?”
禾晔:“没事。”
牧夕璟没再继续追问,只说:“要休息一会儿吗?”
这会儿房间里的老人都没睡下,就算有脏东西闹事,应该也是半夜动手。
禾晔:“不困。”
年轻人怎么可能晚上九点睡觉。
禾晔看了眼沙发上被罩上一层新的一次性白布,直接歪倒进去。
没有了镜头拍摄,禾晔便没了端正坐姿,懒懒散散地倚靠在沙发上,一只腿蜷起,拿起茶几上的遥控板,打开了电视。
手机没有信号,只能靠电视打发时间。
他随便找了个电视剧播放,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抵住额角,正看的认真,牧夕璟默不作声地在他旁边坐下,双腿交叠,右手搭在沙发椅背上,无形
中将禾晔圈在怀中。
一道淡淡的松木香在禾晔鼻息间萦绕,他转头看向与自己距离过近的男人。
牧夕璟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禾晔冲他朝旁边的单人沙发抬了抬下巴,示意男人坐过去。
牧夕璟却假装疑惑,他那双桃花眼不笑便含三分情,更别说满眼宠溺地看着禾晔。
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唇,然后冲单人沙发抬了抬下巴。
男人没说话,但禾晔看懂了。
亲我一下,就过去。
禾晔拧眉,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可惜这个眼神并没有起到什么震慑作用,男人像是猜到了他不会答应,笑着主动凑上来,在禾晔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笑着起身,挪到了旁边。
“牧夕璟……”
被叫名字的男人伸出食指抵在唇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另一只手指向被毛巾遮挡的摄像头,制止了禾晔后面未出口的警告。
禾晔:“……”
他不悦地用眼神剜了男人一眼,移开目光。
深夜十一点,外面的走廊上彻底陷入寂静,禾晔的房门被人敲响。
是李华城,他过来问禾晔要不要开始巡视。
禾晔起身,等着牧夕璟拿上设备,一起走出房间。
深夜的养老院弥漫着一种沉寂的压抑氛围,两边的房间里时不时传出老人低沉的咳嗽声,护理台的白织灯透过长长的走廊,勉强照清脚下。
墙壁上挂着的照片没了白日的温馨,在模糊不清的黑暗中老人们的微笑变得苍白无力,仿佛被时光夺去了生气的活力,生出一种被紧紧盯着的诡异错觉。
李华城皱眉,小声说:“晚上的这里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禾晔淡淡嗯了声。
很多老人在这里去世,以至于走廊上还有几个游魂在飘荡,经常有人逝世的地方,磁场与其他地方不大相同,一些五感敏锐的人就会感觉到心理不适。
李华城是巫师,能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的死气。
但这些阴气、死气对于住在鬼门关旁边的禾晔来说,毫无影响。
禾晔利用工作卡,乘坐电梯下楼,从2楼开始跟着护工巡查。
护工查看老人的睡眠、呼吸等情况,禾晔、李华城各自检查两边的房间里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2、3、5楼,基本没什么情况。
倒是他们上六楼时,公共区域摆放的几个轮椅发出轻微响动,如果仔细听,还能听到细微的鞋子与地板摩擦的声音,像是腿脚不便的老人一点一点地往前蹭脚。
护理台坐着两个年纪偏大的护工,两人正坐在一起,一边磕瓜子一边带着耳机追电视剧,见他们上来,说道:“房间已经巡查过了,老人们都睡的很好。”
禾晔点头,李华城应好。
两人各自负责一边,探查房间。
这一层的老人基本没有了自理能力,房间里都摆放着轮椅、坐便
等物品,甚至还有吸氧机、心电检测等机械。
6层、7层的游魂也比下面几层多一些。
他们神情呆滞,漫无目的地在走廊上、房间里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