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衣着与妆容的伪装之后,他似乎彻底成为了另外一个人,似乎可以利用这幅暂时借来的躯体,大胆地为所欲为。
宛如被注入了崭新的、源源不断的力量。
“你怕不怕。”
季吟的声音从耳后传来,但他并没有回头,直截了当地回答道:“不怕。”
对方眯起眼睛,透过镜子中的倒影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接着突然伸出手,把自己脖子上挂着的义眼项链(*)给摘了下来。
“你上半身太空了。”
边说边凑到了付晶的背后,替他戴上项链,整理领子。
“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只要记住。”
寄居在季吟右手食指上的红色眼珠,与他胸前的那一颗,遥遥相对。
“我就站在你的左边。”
观众是肯定有的,不过最差劲的情况也不难预见:使劲浑身解数、倾其所有地唱了,台下非但没反应,而且还一个接着一个地打呵欠。
他想象着一张张神态各异的面孔上,浇注了一层厚厚的混凝土,最后硬化出明白无误的一句话:请你们快点下去。
付晶下意识地攥紧了胸前不停晃动的吊坠。
二十分钟。
他拙劣地进行着自我安慰。
考一场试可比这个时间长多了。
站在舞台正中央的位置,只能看清楚前几排观众的脸。
如今第一排正对着自己的,是一个耳朵侧边别了飘带蝴蝶结的大眼睛女生。
她牢固地揣着手臂,表明了不准备拍手或者尖叫;甜美的长相配上了毫无表情的五官,看上去像个铁面无私的审判者。
付晶本打算对着她笑一笑,转念想起了季吟曾经叮嘱过的话:
“上台以后不允许笑。”
“笑起来只会让别人觉得你可爱,又不是唱儿歌的。”
于是立刻板起了脸,冷冰冰地扫视过台下,单手扶上了立式话筒。
紧接着,一切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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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干涸的泉眼。
这是付晶对于当时的自己的描述。
可能是因为被保护得太好了,他虽然有心创作,但是从未迸发过强烈的表达欲。
就像他虽然觉得在身体上穿孔很酷,但是绝对不会轻易尝试那样。
片段式的旋律就能让人得到满足。
随便在吉他上拨拉几个和弦,配上简单的旋律线,既可以过瘾,又不用经历产出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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