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向诗的衣角,失声喊道:“你别走。”
“别碰我。”
他的手被毫不留情地甩开了,关节以诡异的角度荡回了身旁。而方才浮现的笑容则如同石膏,毫无生机地固定在脸上,忘记了拆除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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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晶醒来的时候不到早上五点。
嗓子干得冒烟,他挣扎着想起来喝水,这才发现露在被子外面的右手有些异样。
床头留着一盏小夜灯,向诗就歪着躺倒在床边的豆袋沙发上。他的脸完全埋在手臂里,整个人以防御的姿态紧紧蜷缩成一团,明明睡着了,却丝毫看不出松弛的迹象。
付晶的脑子还是懵的,没搞明白目前的处境。小臂睡麻了,他木然地动了动指头,堵塞的知觉就像糊了一层胶水,神经与神经粘连在一起,空空如也的右手里依旧什么也有抓住。
没记错的话,昨晚的确是在沙发上趴了会儿,然后不小心睡着了,所以……?
他用力拍了拍脸颊,试图让自己从尴尬的泥沼中挣脱出来。结果越想心里越乱,干脆把被子整条扯起来,直接盖在头顶,独自坐在了与世隔绝的黑暗中心。
算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就这么冷静了一段时间,他终于将被子从脑袋上揭了下来。
转过头,目光停留在那道随着呼吸而规律起伏的背脊上。即将消散的梦境在现实中重新聚拢了形状,还给他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将被子推到一边,他小心翼翼地走到了豆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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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向诗睡得并不安稳,一直处于时梦时醒的状态。
他的意识有一半浸泡在水里,另一半则暴露在空气中,就这么不安定地在水面上沉沉浮浮,始终难以坠入深眠的海底。
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时是早上七点,他一醒过来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睡眼惺忪地扫了眼身上盖着的被子,花时间慢慢地消化着面前的一切,向诗茫然地打了个哈欠,重重倒回了枕头上:我不是应该睡沙发的吗?
甫一走出房门,耳边就传来清清爽爽的一声:“吵到你了?”
困倦地揉了揉眼睛,他哑着嗓子回道:“没有,睡不着了。”
脚底虚浮地想往厕所去,路过厨房时发现付晶系了个围裙站在里头忙忙碌碌。
“……你在做早饭?”
“嗯,你有时间就一起吃,没时间可以带走。”
他挑了挑眉,一下子来了精神,“那我在家吃。”
自从来到吴市以后,向诗几乎没有享受过悠闲的早餐时间。工作日要么不吃,要么在公司楼下的便利店或者咖啡厅解决;休息日基本是睡过去的,他的周六日从来不存在“上午”这个概念。
在松市住的时候尚且可以得到父母的庇护,白茹又属于那种非常能干的妈妈,从小就把他的衣食起居安排得井井有条,如果不是后来去其它城市上大学,可能到现在都无法培养出独立生活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