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扬声器里传来了断断续续的电流音。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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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想起上次见面的场景,付晶再次确信了一个事实:如今他们两个站在一块儿,看起来会非常不伦不类。
今天的向诗并没有全副武装地穿着西装,身上只有一件最简单的白衬衫,领口的第一颗扣子被解开了,袖管整整齐齐地挽到手肘处。
眼镜的鼻托印子残留在他的鼻梁上,泛着难以褪去的浅红。付晶突然觉得这个人仿佛被生活的榔头用力敲了一下,正处在痛苦还没来得及蔓延之前的那片空白当中——他的脸上,呈现着一种痛觉将至未至的恍惚。
“你看上去很累的样子。”付晶说。
“是吗?其实我也刚到家。”
向诗的头发染成了浅栗色,因为眉眼的轮廓本身就长得秀气,鼻子又挺,换了个偏浅的发色以后,就显得很混血。
弯下腰去换鞋子的时候,褪色泛金的发梢从额角边滑落下来,落入了视野。他习以为常地把碎头别到耳后,手指不经意碰到了软骨上戴着的耳钉。
门边放着个小号的纸板箱,里头堆满了装提神饮料的空玻璃瓶。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向诗解释说:“这里是周末扔瓶子,我早上起不来。”
这我当然知道,我跟你住一个区。
看了眼那些码得一丝不苟的褐色玻璃瓶,他想说句关心的话,可终究没有开口。
向诗租的房子是一居室,进门后依次是浴室和厨房,往里走有个客厅,尽头用一扇门隔开,进去便是卧室。
他知道这是今年刚建好的公寓楼,装修和设施全部是最新的,于是房租也相应地不便宜。
跟在主人背后进了屋,对方身上隐约散发出一股薄荷的味道。包裹着冷感的辛辣气息缓缓滑过鼻腔,钻进脑门,因为闻起来有些冲,他暗自猜测应该不是香水。
经过厨房时,付晶晃了晃手中的购物袋,“我买了些吃的和酒,帮你塞冰箱里?”
“好,谢谢。”
说是冰箱,他认为改叫饮料柜更合适,里面没有新鲜的食材,只有令人眼花缭乱的瓶子和易拉罐;灶台干净得像是从来没用过,架子上摆着的调料瓶几乎都是满的。
一看就知道平时没有好好吃饭。
进到客厅之后,他意外地发现屋子里的东西出奇地多:游戏主机、空气净化器、加湿器、饮水机、吸尘器配扫地机器人,电视机周围居然还摆着音响套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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