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8日,重要的日子终于到了。
向诗做贼心虚地在网上搜索了诸如“站在台上的人看不看得清观众”之类的问题,虽然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但为了以防万一,他依然决定戴上帽子口罩,穿一身黑去看演出。
选了最简单的卫衣和工装裤,用渔夫帽遮掩住眼睛,最后把脸埋在口罩下面;向诗力图让自己看起来毫无特征,能够不露痕迹地淹没在人群里。
演出的场所,选在了可容纳500人站立观看的小型livehouse,蜃气楼。
17:10,向诗到达了目的地。他是生平第一次参加此类活动,忍不住要东张西望地左右观瞧,颇感新鲜。
名为蜃气楼的livehouse并不拥有所谓的门面,有的只是一个不起眼到可以忽略的狭窄入口,一块字迹斑驳的招牌勉强维持着此处稀薄的存在感,用乏善可陈的白底黑字写着“蜃气楼since 1997”——他甚至怀疑,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这块潦草的招牌。
门口竖着一块站立式的展板,上面记载着今天演出的阵容、详细时间和注意事项。向诗拿出手机,冲着写有付晶乐队名字的展板拍了张照。
附近已经聚集起了一批等待的人群,与想象中不同,这些前来观看演出的人并没有打扮得如何特立独行,倒是大多规规矩矩地穿着印有乐队logo的普通T恤,或是在随身的小挎包、脖子上搭一条同样印有logo的毛巾。
他自然也发现了沙利叶的粉丝,并且还不占少数。他们的logo正是付晶手机的待机图片上所绘制的那个:白色羽毛飘落在一轮倒挂的弯月上,靠近下方用哥特体写着Sariel,浪漫中掺杂着一丝诡异的锋利。
因为需要排队入场,人流被引向了附近的一个开放式公园。向诗抬眼望去,目之所及的百分之七八十都是年轻女性,不免产生了些许不自在。
他给妙妙发了私信,简单描述了自己的位置和着装,对面立马回复说已经在找过来了,向诗便好整以暇地双手揣兜,耐心等待起来。
在过去二十四年的人生里,除了从付晶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以外,他几乎从未和眼前的这个世界产生过现实交集。
甚至,因为组乐队的事,两人还曾大吵一架;直到现在回忆起来,都让向诗觉得颇为苦涩。
就像是在玩一场自己当鬼的捉迷藏,他闭上眼睛耐心地数完了数,兴冲冲地开始了一个人的游戏。他找了又找,从最初的兴致勃勃逐渐变得精疲力竭,直到最后才迟钝地发现,答应他要好好躲起来的玩伴,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彻底离开了。
·
正在这时,有个声音试探性地问道:“你是小飞象?”
游移的思绪恰好被打断,向诗条件反射地站直了身体,应声答道:“是我。”
面前站着一个大眼睛,长相甜美的女生。她在耳朵侧边别了一个系飘带的蝴蝶结,巧克力色的蓬松长卷发则随意地搭在胸前——正是穿着沙利叶T恤的妙妙。
向诗身高有一米八,对方需要微微仰起头才能直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