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武人们都比较开明,有的家里闺女二十来岁嫁不出去的大有人在:“英哥儿还不晓事,过两年再说吧。”
年纪小,哪里懂屋里头有个婆娘的好处呢。
卫长海闷头灌了一大杯烈酒,又把卫景川叫到跟前给长辈们敬酒:“老三,你也老大不小了……”
这句话非常意味深长。
卫景川觑一眼卫景英,也梗着脖子硬气地说道:“我二哥还没说嫂子呢,我急啥,爹你正好多攒几年俸禄。”
卫长海:“……”这俩崽儿今天是存心要气死他呀。
这下又绕回来了,老二老三都没说亲呢,总不好直接去给才十岁的卫景平说亲吧,这不明摆着攀附人家去的吗。
他们拉不下脸开这个口。
席间卫景平拉住卫景英问:“二哥,你跟老姚进京之后,真的暂时不打算回来了?”
听说他二哥立志要进北衙六军,问了他大哥才知道,这个部门是天子亲自执掌的禁卫军之一,除了左右羽林卫,就是北衙六军了。
天子的亲卫兵营,没那么容易能进去的吧。
卫景平心想:卫二会不会想的事太大了点儿。
“嗯,”卫景英摸了一把他的头:“哥哥先去见见世面,日后等你进京赶考,哥哥这棵大树好给你乘凉。”
卫景平却道:“二哥,我未必很快会进京赶考的。”他听说中了举人就能被举荐做官,他甚至想,如果到时候有机会,他说不住就不去考进士了呢。
就算考中进士,也未必要留在京城,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事,眼下如何说得准。
他又用眼神问了问卫景英:二哥真的不考虑娶亲的事吗?
放在古代,卫景英十四岁了,也不小了。
“老四,你还小你不懂。”卫景英幽幽地道:“反正我现在不想娶亲,以后再说吧。”
卫景平:“……”
卫景英:“你念书,我跟着你也识了不少的字,岂不知道男儿要有干一番大事的志向,如今连门路都没有,我何苦娶妻束缚着自己来着。何况,哪有那么多像大哥和大嫂那样自小就认识的。”
看了他大哥和大嫂琴瑟和鸣,就知道两情相悦是件多么好的事了。轮到他,就该盲婚哑嫁吗?
卫景英不想认这个命,就算以后要娶妻也得娶个自己喜欢的人才行。
卫景平:“……”
他大哥卫景明,算是给弟弟们开了个好头,也没开好头啊。开了个好头,弟弟们都有样学样,要找个心仪的姑娘,坏的是万一碰不到心爱的姑娘,这一辈子岂不是要孤独终老了吗。
卫景平是既欣慰又担忧。
他把想劝卫景英的话都咽了回去。
……
“县太爷来了。”不知是谁道了一句,惊得卫长海的酒都醒了,忙起身去迎:“呀,怎么惊动县太爷了。”
武念恩穿着玄青色的官服,上面绣着仙鹤,没有带乌纱帽,头上只裹了条纶巾,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气质,他侧首扫过一众卸甲的武官,笑了一笑:“给卫校尉道喜了。”卫长海躬身作揖:“多谢大人,大人快请坐。”
武念恩没有动,他身后的衙役忙提了个篮子奉上:“这是给卫四公子的贺礼,请卫校尉笑纳。”
卫长海深深地吸了口气:“谢谢,快倒酒来。”武念恩压低声音,咳嗽了声:“不必了,明日请卫四公子到府上喝一杯清茶,卫校尉,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卫长海干笑了两声:“是,我一定让犬子登门谢谢大人。”
武念恩面色寡淡地点了点头,转手和众人一拱手,走了。
卫长海眼皮跳了跳,进去找卫景平:“县太爷让你去他府上喝茶,不会要问咱家在后山伐大松烧制松烟的事吧?”
“是也没事。”卫景平神情微微一僵:“这件事早晚要摆在明面上说的。”
随着墨铺的生意越做越大,需要的松烟日渐增多,卫家频繁地在后山伐大松的事很难不叫人知道。
之前是忙着下场应试没顾得上,稀里糊涂的,这回正好是个契机,要彻底把这件事各方掰扯清楚了才行。
听他这么说,卫长海才放下心来:“明日你给县太爷带些东西过去。”
卫景平想了想,没什么好送的:“知道了爹,我去铺子里看看,咱们新出的那套紫玉光墨,挺适合送人的。”
“醉别”系列墨卖得好了之后,韩素衣受此启发,说还可以制一些寓意更明确的,更适合送礼的名头,想着新近读的刘思勰的《文心雕龙》中有这么一句“白玉赤鸟之符,黄金紫玉之瑞。”,觉得寓意实在是好,由此便拟定了“紫玉光墨”这个名字。
这套“紫玉光墨”一共有七锭,墨形、色彩均选一处咸州府下辖七个县的名胜古迹、大小、特征而制,拆开时是咸州各县,独立成景,拼合起来,恰好是一副完整的咸州风物图。
墨模一出来,卫景平就觉得单就这个名头和画面,在咸州的地界上送礼就非常拿得出手。
“墨铺这边,”姚春山一边包装着紫光玉墨一边说道:“我去京城之前最不放心的也就是伐大松烧制松烟的事了。”
墨铺的其他事情都是一是一二是二了,就这一件事还悬着,没有着落。
作者有话说:
卫四:老顾今天做人了吗?答曰没有!
1出自《新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