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卫景平邀请他进屋:“要不咱们来默写?”
傅宁从墙头上跳下来,卫景平这才看见他身后背了个包袱:“你这是?”
“我来投宿的。”傅宁道。
“怎么,考前两天你不在家里住啊?”卫景平愕然。
傅家算得上是上林县数一数二的富户,不至于在考试前把儿子赶出家门吧。
卫景平总觉得傅宁怪怪的,有点不大正常的样子。
“卫四,老傅,”他们刚进去,外面又来了一个,卫景平道:“你和潘二是不是商量好的,出来躲避爹娘的。”
还真被他说中了,傅宁和潘逍一个两个都受不了家里爹娘殷切的期盼,留下纸条卷包裹全到他这儿来借宿了。
潘逍进屋看见傅宁,对视一眼倏然哈哈大笑起来:“我还以为就我一人能想到卫四这个清净的宝地呢。”
气得傅宁险些上去捶他一拳头。
“说好了,不住白吃啊,”卫景平跟二人讲条件:“每日要捶一会儿墨才行。”
送上门的劳力,不用白不用。
“好说好说。”傅宁笑道。
“我说卫四,”潘逍佯装可怜地道:“卫四哥哥,等咱考完县试,天天来给你捶墨都行,能不能饶了奴这一回。”
卫景平心黑地道:“不捶墨,那就给墨条着色吧。”
反正不会让他闲着。
之后无论潘逍怎么装可怜央求,他都无动于衷,毕竟,人不能一直看书,总要找点事情做让自己放松下来片刻的。
傅宁和潘逍垂头丧气,于是互相提问默写的时候专门挑那些生僻的,往死里整卫景平,整完他们扔下书去捶墨,捶完墨两个人累得像死狗一样,吃了饭就上床睡觉。
本来还想着矫情几句,没想到体力透支,一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梦里,又把卫景平骂了大几千遍。
次日,县试第一场开考这天,天色还蒙蒙亮的时候,三个人都起了,因为卯时初就要开始进场。
提前都准备了考篮,篮子里只放笔墨纸砚和吃的东西,清水什么的,反正一天就考一场,答题快的话,晌午不到就能出来,不耽误途中想要放松或者补充体力咬上一两口,为了不掉渣子在试卷上,傅家和潘家准备的都是蒸的糯米团子,而卫家,则直接是煮好的牛肉,沥干了水,放到半干,切成一条一条一条的,孟氏真的为他操心了。
二月的早晨还很冷,一大早,傅家又送来了三件御寒的斗篷,潘家也打发小厮送了食盒过来,眼看着他们都吃饱穿暖,万事齐备之后才放他们去县礼房。
一路上淅淅沥沥的行人一大半是这次来应考的,在晨曦的星光里,都脚步匆忙,没有人说话或者做别的什么。
县礼房离繁楼不远,是应考的士子的必经之路,按照惯例,繁楼今日三更天便开门营业,供应一百多种清淡可口的吃食,且只收一半的价钱,吸引来不少来得早的人在那边歇脚吃东西。
过路的学子送一份水煮蛋,小米粥和紫米发糕。
傅宁:“潘三、卫四,你俩饿吗?”
潘逍嗅了嗅鼻子:“傅二,请吃蟹黄小笼包吧。”
“走。”傅宁爽快地道。
卫景平:“好。”
天色还早,他们挤过去吃了早饭,看见好多陪考的人就等在那边,眼神里都捏着一把紧张。
“今年是历年考试人数最多的一年吧。”潘逍望着黑压压却寂静无声的人群问。
上林县本来是个武官卸甲屯田的地方,文风不盛,自从白鹭书院来了之后,有钱人家的孩子才渐渐想起念书来,是以也就是这几年,才开始有这么热闹的县试的。
“儿砸,进去之后先深吸一口气,”有位老父亲叮嘱儿子:“不要怕,该背的你都会背了,只要把你会的全写上,怎么也能通过。”
那瘦小的儿子打了个寒噤,似乎更怕了。
“相公你好好考,”一位身怀六甲的小媳妇柔情地挽着一位头脸干净的读书人的胳膊:“咱儿子以后可指着你呢。”
读书人晃了晃脑袋,一脸的不耐:“你个妇道人家的不好在这里挤来挤去的,快回家去给娘做饭吧。”
小媳妇委屈地抚了抚肚子,赶紧退到一边去了。
卫景平:“……”
不知怎么回事,他觉得这位仁兄心态很浮躁,也可能是太紧张了。
各种骂的祝福的殷殷期盼的,光怪陆离,真叫人大开眼界,卫景平看了看自己的陪考团,以卫长海为首的几个大男人大大咧咧地看了他一眼:“你还小,就当去玩一把吧。”
卫景平:“……”
是因为他念书没花钱所以给了卫家这样好的心态吗。
作者有话说:
孩子进考场了。
第55章 龙门
◎但是到了第三场考试,题目却陡然变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