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想问问顾老狐狸这不是放假吗?为何要支配他们放假的时间,可一想时代不同了,投诉无门,只好乖乖地跟着顾世安下了繁楼。
只能祈祷他今日摘得凤凰花灯,又得了赏银,心情好别抽那么厉害的风。
不过看顾思炎沮丧的神色就知道了,大抵今天顾思安得抽飓风,不知道要怎么为难他们呢。
到了僻静处,顾世安将那盏无比耀眼的凤凰花灯往高树上一挂,左手向空中高抛那枚银元宝,右手一抬接到手里,乜了他们一眼后开口道:“玩的不错啊。”
武双白怕他,缩得像个鹌鹑般躲在潘逍身后,小声嘀咕:“夫子不会考我们吧?”
那盏凤凰花灯快要闪瞎了卫景平的眼,他好像问问顾世安,到底是个什么谜面,什么地狱级的难度一猜出来就能赚个银元宝,有这样的好事他也想试试啊。
顾世安又往空中抛了一回银元宝,悠悠然开口问他们:“我出个谜你们猜猜?”
瞧瞧就说嘛顾老东西又抽风了。
傅宁道:“夫子请说。”
“字谜,有口不是口,专门移土走。3”顾世安说道:“打《论语》一句中含两个此字的。”
有口不是口,专门移土走。
卫景平先去猜字,想了想,这很容易猜到是个“足”字,《论语》中含有两个“足”字的一句
他与傅宁还有顾思炎几乎同时说道:“百姓足,君孰与不足。”
看眼前这百姓安居乐业的繁华盛世之相,《论语·颜渊》之中除了这句,好像没有更与藏富于民相关联的了。
顾世安点点头:“不错,是这句。”他神情开始变得正经起来,卫景平陡然一紧张:来了来了要问功课了要问功课了。
他的大脑高速运转,这句“百姓足,君孰与不足。”……怎么如此熟悉!
稳住稳住,听听顾世安往下考什么。
“明代名臣王鏊当年参加会试时,正是这句考题,他写了一文后来流传下来是为八股文的名篇”顾世殪崋安说到这里又开始抛他的银元宝:“叫什么来着?”
得,题来了,明代名臣王鏊当年参加科举会试就“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的题目写了一篇八股文名篇,题目叫什么?
王鏊。
怎么这么熟悉来着。
卫景平觉得上辈子他一定在哪里接触过这个人和他的大作,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回夫子,这篇八股文名篇叫做《民既富于下,君自富于上》。”傅宁答道。
民既富于下,君自富上。
傅宁话音一落,电光火石之间,卫景平想起来了。
只恨眼前没有桌子给他拍,否则他一定拍案而起告诉顾世安:正正好是他上高中那一年,这篇文章被纳入了高中的语文教材之中,且是必背篇。
“民既富于下,君自富于上。盖君之富,藏于民者也;民既富矣,君岂有独贫之理哉?……”
卫景平至今对这篇文章的开头记忆犹新,心道待会儿顾世安问起来,他应该能堪堪应付过去。
可是顾世安竟不再继续问下去了,他只是“嗯”了声,扫了他们一眼道:“你们回去将这篇文章背熟了,并在纸上默写两遍。”
卫景平:“……”
意思是这就开始叫他们接触八股文了。
不过他已经习惯了顾世安随时随地,只要遇见他们就少不了要教学一番的抽风习惯,恭敬回道:“是,夫子。”
顾世安从树上取下他的凤凰花灯提在手上,悠闲自得地走了。
“老傅,卫四,饼圈,白白,”潘逍两眼一黑:“节后回书院,是不是要学八股文了?”
武双白双手挠头:“我《三千百》还读不熟呢。”
“节奏真快。”卫景平若有所悟地道。
白鹭书院的教学完全不拘泥课程表的安排,三位夫子想起什么学问便考一考问一问加点作业什么的,变相地逼着你往前头赶,没错,就是这样。
领了个大作业,几人瞬间觉得手里的花灯不香了,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纷纷说要回去背《民既富于下》,很快就散伙了。
卫景平初十六闷头背了一天书,晚上在纸上默写两遍,把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记牢了才熄灯入睡。
次日,他照常到书院念书。
……
算着日子过了二十来天,九月初,卫家租下来的门面里外装潢完工,只要挂上匾额和两侧柱子上的对联,就可以选吉日摆货上架,开门营业了。
经过晁大夫的医治,姚春山一日之中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穿上了孟氏给他新裁的圆领长袍,用木簪子挽了发,洗了脸面,原来是一副好儒雅端正的长相,叫人见了直说“到底是京里头的人儿。”,夸赞不绝。
“我不晓得怎么卖墨,”他搬下来住进铺子后面之后说道:“都听平哥儿的吧。”
卫景平先前托卫长海去后山砍了一些制松烟的大松,不声不响地在姚春山后山的旧房子里烧制松烟,等烧完之后他估算了一下大松的出烟率,又将收集来的松烟拿给姚春山,让他教卫景川捶,等他捶的可以了,卫景平又反复计算松烟的成墨率,末了说道:“爹留意着些附近哪里有大松,以后说不准要到外地去采买呢。”
要是真打开了墨的销路,后山上那一片大松林远远不够他们烧纸松烟,而且大面积的砍伐大松,少不得要和县衙或许还有上林县的一些乡绅们扯皮,倒不如直接从外地采买的省事。
卫长海记下了。
卫景平又给了一家制器皿的店铺几张图纸,订制了拇指长短的小葫芦模具,花生模具,如意豆模具等一些列造型尤为精巧的模具,拿回去后让姚春山指导着他把调制捶打好的松烟装了进去。
比之一锭墨,这些小玩意儿大概只有二十分之一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