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世安不止一次觉得他们挺有本事。
卫景平点头:“我二哥和三哥给繁楼送餐只能做一时的,到了秋日天凉爽了,订餐的人少了,许掌柜自然不会再雇他们,况且,我二哥长大了也是要考武举的人,早晚跟我大哥一样,一天到晚把时间花在校场上。”
顾世安:“……”
卫四人小但看得长远!
他深深地看了卫景平一眼,有个想法在他心里生根发芽突地一下子冒尖了:他要破格免束脩收卫景平进白鹭书院。
这个念头来得太快,以至于顾世安把自己吓了一跳,不敢宣之于口,他得回去冷静下来再想一想。
卫景平呢,因为一早在心里给自己做好了规划,他要跟白鹭书院耗着,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花钱进书院念书,除非顾世安破格让他免费进学。
一边跟顾世安耗着一边攒钱,等他钱攒够了也等不起了,就不起别的心思了,那就认命乖乖交钱进白鹭书院吧。
虽然做好了交钱的打算,但卫景平一直坚信自己耗得过顾世安。尤其是今天闹出了点儿动静,想来到了明天他就是县城里小有名气的人物了,白鹭书院能错过他不收入囊中?
因此这一刻面对顾世安终于释放出来的邀请,卫景平神色淡然,他眯了眯月牙般的眼笑道:“多谢先生。”
……
县衙里。
盗贼被抓住后,县太爷武念恩捋了捋胡须:“是谁把围观的百姓引开的?”
此举真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是有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大喊一声‘有人撒钱了,”,一名衙役回道:“那些人一听有钱捡,就都奔那边去了。
“七八岁的孩子?”武念恩惊愕。
主簿宋京点点头:“那孩子是敦武校尉家的小儿子,卫四卫景平。”
敦武校尉卫长海。
武念恩想起来了,就是那个一口气生了四个儿子的卫家老大卫长海啊,那人一看就是个大老粗,想不到他的小儿子竟这么机灵。
“本县要给他一些好处,赏他。”紧要关头卫景平解了他一大围,武念恩想着不能亏了一个孩子,欣喜之余当即命主簿宋京从县府库里支取纹银10两,并两匹松江产的斜纹棉布一并送到卫长海家里去,以示嘉奖。
翌日。
一大早衙役们敲锣打鼓,纹银用托盘端着,下面垫着红绸布,由主簿宋京引路浩浩荡荡往卫长海家来了。
那10两纹银生生被气氛组弄成了百两纹银的既视感。
一路上看热闹的人加入送纹银的队伍,等到了卫长海家门口时,已经排了长龙一般的一支队伍,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往里头看。
卫景英和卫景川最先得知消息,连校场都没来得及去,撒丫子就跑回了家。
“阿娘,老四立……立立功了,”卫景川扑到孟氏身上道:“县……县太爷送……送钱来了……”
由于前一日宋京“忘了”打发人来卫家报个喜知会一声,说到底还是那日他家二儿子宋玉临吃了卫景平的亏,他心中有怨气,故意没当回事。
因而卫长海和卫景明和往常一样在校场习武,男人不在家,孟氏懵了,她没见过这种场面,慌着叫卫景英去请卫长河出面:“英哥儿,快去找你二叔。”
卫景平拉住他娘道:“阿娘,不要去请二叔。”
孟氏反问他:“那……那没个人主事啊?”
卫景平道:“阿娘去就行了。 ”
孟氏抬手摸了摸鬓边的头发,愣怔着。
“阿娘快去换身衣裳吧。”卫景平道:“再准备些赏钱。”
他为何要他阿娘去而不是卫长河,卫景平心里是有算计的,要是他阿娘出去迎那赏银,少撒出去一些赏钱没人说什么,毕竟是精打细算掌着材米油盐过日子的妇道人家,总不能和大老爷们儿出手那样大方吧。
能拿出赏钱来就不错了。
要是换成他爹卫长海或者他二叔卫长河来,撒出去多少赏钱合适,这又是个划不划算的问题了。
因为没有经验,男人家出面万一办砸了还落人话柄,所以卫景平才决定让孟氏一个妇道人家出面去接赏银。
孟氏看着小儿子,神差鬼使地听了他的话,进去换了一身干净衣裳,还洗了个脸,脸上涂了点粉。
这一拾掇,卫景平惊讶地发现,原来孟氏长的这么周正,他这才想起来,孟氏才将将三十岁出头,正是一个女人最好看的年纪,他心想:以后要挣更多的钱,给他娘买好看的衣裳穿,短褐和粗布裙子实在是配不上他娘的容貌。
宋主簿带着赏银已经热热闹闹地到了家门口,孟氏带着三个儿子和刘婆子出去开门,见了宋京屈膝行礼道:“叫宋大人跑一趟,真谢谢了。”
刘婆子上前接过赏银和布匹,掏出一个布袋,她抓了半贯钱放在托盘里:“给大人们买酒喝的。”
衙役们见这一家男主人不在家,全是妇孺,却还是周全地准备了赏钱,于是笑着道:“让夫人破费了。”
又浩浩荡荡地走了。
短短片刻功夫,孟氏如做梦一般,紧张地出了一身汗。
等县衙的人走了,她倏然放松下来,开心地摸着纹银和那两匹斜纹棉布,抱着卫景平喜极而泣:“我的平哥儿出息了。”
“是老四得的赏,这一匹要留这以后给老四做衣服穿。”孟氏先拿出一匹布,让刘婆子收了起来。
卫景英和卫景川没有异议,他俩根本不在乎这事儿,却被卫景平一句话引了过来:“还是先给大哥留着吧,他明年要去省城比武,得多准备些换洗的衣物,余下的给二哥做衣服吧,二哥长的高长的快。”
个头大了再穿短褐和半截腿的裤子就不好看了,该穿圆领长袍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