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子上的茶壶烧开了,咕噜噜的响。
陈砜把水装进水瓶里,他看了眼趴在窗边的人:“今天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梁白玉没有回应。
脖子上的纱布前几天拆了,露出苍白的皮肤和狰狞的撕咬疤痕,他微闭着眼,沉浸在属于自己的小世界。
那里不知道是什么季节,风大不大,是晴天,还是雨天。
陈砜放下空了的茶壶走过去,他低头凝视了青年半晌,重复刚才的问题。
“没什么想吃的,”梁白玉的下巴蹭着手臂,眼睫轻颤着掀了掀,视野里闯进来一只大白鹅,他看了会,改变主意道,“我想吃粉子,有吗。”
陈砜愕然几秒:“有。”
“不过是去年的,陈了,不新鲜。”他说,“今年的得到五月把小麦收了才能炒。”
“去年的就去年的好啦。”梁白玉回头,对陈砜笑,“给我泡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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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砜把铁管子里的粉子颠了又颠,倒出来一些用开水泡了一碗,他用调羹搅拌搅拌,放温了端进屋。
趴在窗边的人睡着了。
陈砜一手端着碗,一手去碰眼前人的额头,脸颊,鼻息,脖颈动脉,心口。
这几个地方碰得既熟练又流畅,成了他的本能。
每当陈砜看见梁白玉陷入沉睡,他都会无意识的这么做。
梁白玉有呼吸,有心跳,陈砜就会有呼吸,有心跳。
没人知道,陈砜有多怕梁白玉就那么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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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白玉没当着陈砜的面吃过药,他都是自己一个人吃。
所以陈砜并不清楚,去年年底梁白玉的药量就缩减了一倍多。
前往终点的脚步放慢了,能多体会的,不止是沿途的人和风景,还有一路的痛和苦。
陈砜的精力有限,他找老村长说了自家的情况,希望能招别的护林员。
几天后山里就多了两个村民。
陈砜有更多的时间待在家里,他把篱笆墙修了,还将梁白玉家门前的两棵桃树挖了过来,种在院里。
阳光明媚的午后,梁白玉坐在树下,晃晃稀稀拉拉响的药瓶。
“不多了……”他仰起脑袋,伸手够到一根冒着许多绿头的枝条摇两下,树影在他脸上舞动生机勃勃充满活力。
陈砜在井边打水。
几根竹子搭起来的晾衣架上晒着垫被跟盖被,棉花都是旧的泛着些暗灰色。
小黑狗趴在被子底下的阴影里呼呼大睡。
剁碎的菜叶子洒在铺满阳光的地上,一群毛茸茸的小鸡崽小鸭崽凑在那里吃吃喝喝。
春天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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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温回升了一点,早晚还是冷,梁白玉却不再穿陈砜的外套,去年回村时穿的那套回到了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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