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全是。
毕竟这么几天以来,陆老板第一次有了想好好吃饭的念头。
自从接到了家里的电话,陆向阳心里就跟捏了个烂番茄一样,情绪时不时跟着一阵又一阵地低落。
他甚至都没力气去想家里是怎么弄到他藏了这么久的手机号码。
这两天断断续续又有电话打进来,无非是他爸的病又好了点,他爸的病又坏了点,他爸睡醒还能惦记喊喊儿子的名字。
他其实都能想明白,这不过是家里找借口央他回去,顺便要点钱。
毕竟家里就剩下他一个孩子了。
惯用又拙劣的伎俩,这些大人到底在指望些什么呢。
收拾完手上的工作,陆向阳浑浑噩噩地拉下了电闸。
“想吃点什么?”周奚帮他关了门。
“我想想。”陆老板站在路灯下翻了翻手机,“这么晚了,也没什么店铺开着,不如去我家楼下吧,有个烧烤摊还蛮好吃的。”
“行。”周奚点点头,“走吧,开车去。”
陆老板说的烧烤摊是真就一个摊——营生的地方也就十来平米,摆着一个用平板小三轮车运过来的长条炭炉,炭火倒是烧得很好,烤网下的火苗红得锃亮。车上载着的泡沫箱里一个挨一个地铺着冰,装着各种串好的食材,在旁边的桶里还冰着各种各样的酒。
看起来是专门做午夜生意的,开张也有好一会儿了。身后的餐桌餐椅也都是简易的折叠款,铺着一次性塑料桌布。吃的人三五成群,还算不少。
摊主是个年迈的老伯伯,正往烤架上翻着串串,滋滋冒油。
难怪要选在半夜摆摊。
这种流动摊在早点的时候,那是要招来城管的。
“这儿?”周奚环顾了四周不着边际的街道,“你先下车,我去找个停车位。”
“哎好。”陆向阳从车里敏捷地猫了下来,看起来挺快活,“我先去点菜!”
深夜流动的小食摊,是一座城市慰藉夜归者最充实的港湾。有四散飘起的烟火气,酒后喧嚣的市井气,更多的还有弥足珍贵的人情味。
小摊的老板大多招揽熟客,热腾腾的美食加上几句寒暄,一天的倦累仿佛就慢慢褪去了,胃里暖,心里更暖。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周奚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忽然就冒出来这么一句。
他很少来逛小摊吃饭,也难得见到半夜街角喧嚣的样子。
等他停好车过来的时候,陆向阳已经点得七七八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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