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前。
李明澜懒洋洋地靠着沙发,指尖在手机键盘上滑来滑去。
她左右两边坐着一男一女,两人隔着她说话。
李明澜的左耳响完右耳响,“嗡嗡嗡嗡”,没完没了。
这是同学的生日会,但主角迟迟不到。
一个端着啤酒的男生来到沙发边:“李明澜。”
她伸了伸懒腰:“啊,郑克超。”
郑克超的头向着门边抬了抬:“出去说,这里太吵。”
她把手机塞到牛仔裤的后袋。
在场的都是高一同学,而郑克超,从高一到高三,都和李明澜同班,可谓是老同学了。
穿过长长的走廊,两人来到尽头。
大窗户开了半扇,一团混着雨雾的冷风灌进来。
李明澜被吹得特别醒神。
郑克超却没有,他踌躇着,欲言又止,他把啤酒瓶握得更紧,瓶子瘪了,扭曲出凹陷的痕迹。
李明澜抱起手,靠着门:“干嘛,这里好冷。”
郑克超又喝一口啤酒:“李明澜,情人节到了,你有什么安排吗?”
“情人节呀。”是李明澜式的嬉笑调调,“追我的人能从东校门排到西校门,我索性自己一个人过,讲求众生平等。”
“李明澜,你知道我什么意思。”郑克超涨红了脸,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借着酒意来表白,却得到一个如同玩笑的回答。
李明澜把手插进外套的口袋:“我喜欢智商高的男生,最好嘛……”
雨突然变大了,泼辣地撞到窗上的玻璃。
她的笑声被雨声冲着:“是一个天才。”
*
孟母见孟泽靠着门,没什么动静,她问:“孟泽,你怎么了?”
孟泽关上门,耳边听不见外面的对话,只剩下瓢泼大雨,他回到座位:“雨变大了。”
孟母正要问儿子:不是要去卫生间吗?
孟父的手机响起来,他立即起身:“应该是他们到了。”
孟母的问话就此搁下。
朋友一家三口来到包厢,正是大雨倾盆时。
孟泽看着父亲打开门。
那件大红外衣已经不见了,李明澜后来说了什么,一点都不重要。
孟父迎着朋友进来:“哎呀,真是不知道今天会下这么大的雨。”
朋友挨了风雨,还是笑着拍拍孟父的肩:“有风有雨,这是好兆头。”
孟父领着朋友入座:“你们家的孩子长得很快呀。”
朋友夫妇和孟氏夫妇年纪相当,但是因为结婚晚,孩子比孟泽小了好几岁。
朋友比了比孟泽的身高,哈哈一笑:“你们家孩子不也长这么高了,上回见他还是在他读初中的时候,现在孩子的伙食比我们那时候好。”朋友说完自己坐下了。
朋友妻子的座位背对窗户,她转头见到窗户上方的通风口,和朋友说:“来,我和你换个位置。”
朋友和孟父坐在相邻座位,听妻子要换位置,朋友嘴快:“你就是多事。”
朋友妻子:“我怕冷。”
孟父立即说:“来,跟我换吧,我这里暖和,我来坐迎接好兆头的位子。”
朋友妻子戳戳朋友的肩:“瞧瞧,老孟才叫体贴。”
朋友:“快坐,快坐。”
朋友妻子坐在孟母的旁边,她不大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我和他三天两头就吵架。”
孟母微微一笑:“夫妻嘛,斗嘴是常有的事。”
朋友妻子:“我早听我们家那口子说,你和老孟是模范夫妻。”
“哪里,也有吵架的时候。”孟母唤,“孟泽。”
孟泽放下手机,站起来给几人倒茶。
朋友:“孩子都高三了,怎么让他转学呢?”
孟母看了看孟父。
孟父解释说:“我们都搬过来了,留他一个人在那边,我们不放心,这可是最关键的半年。”
孟泽正好站在母亲边上,给朋友妻子倒茶,他发现母亲此刻的表情很耐人寻味。
孟母的嘴角稍稍向下撇一撇,又飞快扬起,附和说:“是啊。”
朋友问:“孩子现在转到哪里上学了?”
孟父:“岩巍中学。”
朋友:“哦,不错啊。”
孟母慢悠悠地说:“孟泽以前的学校设了尖子班,每月一大考,如果谁的名次掉出前五十,就会被踢出去,分到普通班之后,又再考试,名次回到前五十,才有资格再进尖子班,虽然孟泽名列前茅,但作为家长的我们,常常提心吊胆,生怕孩子承受太大的压力,如今距离高考只剩几个月的时间,岩巍中学没有尖子班和普通班,正好给他松松神经。”
孟父问:“你的孩子呢?”
“刚上初二。”朋友对着儿子说,“叫孟泽哥哥。”
朋友儿子大声地说:“孟泽哥哥。”
孟泽淡淡地“嗯”一声。
朋友又说:“你要向孟泽哥哥学习,孟泽哥哥可是个天才般的人物。”
倏地,孟泽的听觉神经又跳了。
“天才”二字和李明澜刚才说的“天才”撞上,仿佛撞得耳朵直响。
孟泽转头,原来是酒楼对面的一个阳台挂了一个玻璃风铃。
风雨飘摇,叮叮当当。
响的是风铃,而非李明澜的话。
*
李明澜和郑克超回到包厢。
田滨和郑克超关系要好,当然知道好友今天的目的,他暧昧一笑。
郑克超瞪过去。
田滨莫名其妙,很快明白过来——郑克超脸这么臭,估计……事没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