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辰之推开笔墨,上书四个大字有冤告官,再把横幅高?悬起来,赵辰之得意欣赏的书法,又要把自己的官衔也写出来。
宋朗旭连忙阻拦了他,“且慢,别写官衔!”赵辰之本来是?知县,上回被提成知州,做的事情没变,但是?官位升了两级,待遇也提升不少。
“为何??不写明官衔,别人怎么知道我们是?来干什么的?”赵辰之十分?好奇。
“官衔是?要写,但不能写这么高?。师兄,换成是?你,突然在路边遇到?一个人声称自己是?当朝首辅,你信吗?”
赵辰之脱口而出:“当我是?三岁小?儿呢!我没那么好哄!大路边都能遇见首辅?”
宋朗旭但笑不语,赵辰之一点即头,讪讪的摸着脑袋,把官衔改成了衙门里?的主薄。这个职位不高?不低,在乡民眼中已?经够用?,又不会吓的人避让三尺。
等到?横幅一挂,果然招来了一群人围观看热闹,有那不识字的就问识字的人,在这里?摆台子是?要唱戏吗?
识字的一咽唾沫,压根不敢回答这个问题,扭头便走。问了好几?遍,才有人颤着身体回答,“说是?衙门来的主薄大人,给咱们伸冤来了!”
奇闻,前所未有的奇闻,从来只有“有理没钱莫进来”的衙门,还有主动送上来给人评理伸冤的衙门,难道又是?新的骗局,想要把他们一锅端了?
众人都用?敬畏的眼神望着这么一方小?帐篷,帐篷内外完全是?两方天地。
赵辰之此刻沉下心来,不紧不慢的望着帐篷外的人群,人群都远远的看着这边就是?不敢凑近,不由得让他思考起来,乡民对衙门是?何?谓敬畏。
敬畏敬畏,也就敬而远之,真遇到?什么纠纷他们更愿意相信里?正或者族长,根本不往衙门来,同?样?,衙门如果想要摸清底下的情况,只能全凭里?正的良心。可是?良心在利益的腐蚀下,又能支撑多久?
赵辰之一想到?这个关节,脑海中的种种策略喷涌而出,灵感如泉涌,让他恨不得在纸上狂写一通。
他奋笔疾书,宋朗旭则是?观察来往人群,果然,人人只当这个是?热闹,却没有让自己成为热闹的想法。
不过本来也是?应该的,想要改变人的想法,不是?一时三刻就行,想要取信于人,只能依靠时间和真心,他可以慢慢等。
第一日他们空手而归,第二日也是?如此,第三日还是?照旧,赵辰之守了三日后因?为还有别的事情,就先行返回,只留下宋朗旭守候大本营。
他也继续耐着性子等候第一条撞上门的鱼。
帐篷外,有人盯着里?面来来回回的人,紧紧捏着手指,抬起的脚反复放下。
他想起母亲的殷殷期盼,盼着他平安就好,又想起无辜殒命的父亲,心里?的怒火就难以平息,不
报父仇,枉为人子,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父亲白白死了?
他想了又想,终于还是?忍不住抬起脚,朝着帐篷走过去,他只是?打听打听,打听完就走。
第七十五章
宋朗旭守了几天后, 就?发现简直比看大门还无聊,从早到晚别说过来告状的?,连问路的?都没有, 白白耗费时间。为了打发辰光, 他自己带了几本书慢慢看。
赵辰之处理完衙门的?事情又摸了过来, 看到一整天没动静的?帐篷, 忍不住长吁短叹:“什么时候来个人呐!让我开个张啊!”
逗的?宋朗旭都笑起?来:“师兄你当是开铺子做买卖呢!还开个张!要是真开张了,我还担心你忙不过来呢。”
赵辰之却是难得的?正色, “如果?非要选,那?还是不开张的?好,象征着天下太平, 无事发生。”医馆上都会挂着横幅,宁愿架上药生尘, 但愿人间无病人。衙门也是同样的?道理。
两师兄弟正在互相取笑,就?听?到帐篷的?侧口有人努力镇定?的?声?音问道:“这里是干什么的??”
赵辰之一个虎跳, 哈哈哈终于有事情上门了!这还不快点上去处理?谁知道他动作过大撞得庄子一晃,对方反而被他吓了一跳倒退几步,惊疑不定?的?望着这边, 随时准备拔腿就?跑。
宋朗旭假咳两声?,示意师兄可别把鱼吓跑了, 等了好几天才来的?鱼啊。
赵辰之连忙冷静下来,“我是主簿有事找我,我可以帮忙写状纸, 然后找人核查你说的?情况是否属实,如果?一切属实, 就?转交给上面的?大人审理。当然,丑话说在前头, 如果?是诬告的?话,你可是要挨五个板子的?,年轻人,做事前可要想清楚。”
这规定?还是赵辰之刚添的?,就?是担心有人拿衙门涮着玩,而对于真有冤屈的?人来说,别说五板子就?是五十?板子也要告!不然出不了心头这口冤屈气,所以青年听?完这点不仅没有退缩,反而眼中闪过跃跃欲试的?光芒。
能被赵辰之带到这个帐篷里来的?,无一不是心腹之人,既然来了,那?就?得说完再走。
*
青年一说就?是半个多时辰,直说道太阳收工,点起?油灯还没算完,也听?的?一帐篷人跟着抹泪。无他,真情实感而已。
青年的?事情其实很简单,他居住的?葫芦村跟苦瓜村是两个相邻的?村子,平时难免会因为一点小摩擦产生矛盾,你摘了我家的?瓜,我踩了你家的?嫩瓜苗等等,没发现还好,一旦被发现,是要被插着腰骂上两个时辰。
这些尚且能算作小矛盾,抢水才是真正的?矛盾。每回抢水那?是真的?人脑袋能打出狗脑袋,全村壮丁齐上阵。
青年,也就?是胡小三,他的?父亲就?是这么死的?,因为当时情况混乱人又多,谁也没看清是谁动的?手?,只说胡老汉是自己失足踩到鹅卵石摔的?。
胡小三没能亲眼所见,但他不信以他父亲一贯的?好身板能这么容易的?摔死!只是没人给他提供更多的?线索和证据,胡小三只能把事情藏在心里,等待机会。可越是想,越是憋屈啊,胡小三越说,眼泪抹的?越凶。
宋朗旭给人递了纸擦泪,“那?你想要的?究竟是真相,还是给你父亲讨要公道?毕竟失足也有可能是真的?。”
胡小三接过草纸捏了又捏,还是沉声?道:“我要真相!如果?真是意外?我就?认了,如果?不是难道让我爹不得安宁?”
“好,你画个押留个地址,这事我们会想法子查清楚的?。”宋朗旭把胡小三的?具体信息记好,这才把人送走。
等人走了,赵辰之这才伸了懒腰站起?来,刚才可把他累的?慌,其他人就?负责收拾工具,准备回去。
“抢水是怎么回事啊?”
赵辰之就?细细给他解释,农田灌溉除了老天爷赏面的?雨水,也看谁家田挨着水渠河道近,近的?话自然占了便宜,能够先灌自家的?地,如果?隔的?远的?,只能从旁人田地里一点点引水过去,都是需要好好商量的?,有人觉得水从自家过带走了肥力又或者运气,还会半夜偷偷扒开堤坝等等,总之是说不完的?糟心事。
但是水力就?涉及到收成,坏了收成那?是要饿肚子的?,所以,抢水就?成了大事。
宋朗旭听?了一耳朵的?抢水经,总算明白怎么回事,说白了还是资源太匮乏不够分配,因此导致的?锅。
就?不能多修建储水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