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到了无形的对抗。
而在这个时候,她仍然能听到云乘月的声音。
“我付出的代价是,我视如父母的老师,一个因伤病不治而为,一个被怪物生生啃食。”
砰——
对抗的强度在疯狂上升。
“我付出的代价是,我视如家人的同门,早已一一死去,我只能在回忆和梦里再见他们,甚至已经模糊了他们的样子。”
季双锦咬紧牙关。即使有太清剑的帮助,她仍然感觉吃力;她知道自己并不能发挥出神剑所有的力量。她有些羞愧,又有些迷惑,还有些愤怒。
“……为什么骗我!”在这股情绪的驱动下,她喊了出来,“乘月,我认识你,你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些经历!”
“为什么没有?双锦,你看过那样多的书,告诉我,世界上难道没有一些玄之又玄、我们无法理解的经历?”
好友的声音沉静依旧,从头到尾都如此沉静。她叙述那些事情,好像在叙述和自己无关的事——所以,那怎么能是真的?
“双锦,你并不认识全部的我。我之所以有这样的修为,只是因为我比你多出一段漫长到无法述说的时光。”
“我拥有另一段人生。仅此而已。”
她的声音如此沉静,攻击却愈发高昂,仿佛要攻破的不光是她的防御,而还有她的心扉。
季双锦感到越来越难以理解。她本能地想否认,可直觉又告诉她:乘月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而且,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确实能解释……
“……我不相信。”
季双锦的眼睛被愤怒点亮了。她甚至比之前更加愤怒。
“我不信!”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可以早点告诉我!”
“你现在说这些,无非是想动摇我的心志!我不明白!乘月,你不肯告诉我你修炼的秘诀,好,我走开,我去找我自己的路。现在我找到了,也取得了成就,也没有碍到你什么事——你为什么要来妨碍我?”
她愈发愤怒,而那愤怒的背后是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你就,你就……这么看不惯我往上走么!”
哗啦——!
冰与火的龙卷风碎了。
季双锦的力量还没用尽,她的太清剑简直像在燃烧一样。她现在感觉到了无穷无尽的力量涌上来,多得让她自己都惊异: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这些力量都从哪里来?
但她来不及思考。
她只是凭本能挥剑。
这一剑架住了云乘月的攻击,可——
剑刃抵上季双锦的脖颈。薄薄地贴住,冰冷得不容置疑。
——可,云乘月还有另一把剑。
她的好友在很近的距离里凝视她。和以前相比,她整个人的气质完全不一样了,更加……平凡?她站在她面前,好像一座山、一条河,或者一次日升月初,固然美得动人心魄,却又自然到让人难以过多注意。
季双锦喘着气。
她还想继续反击。
但云乘月说:“对不起。”
季双锦一怔。
“对不起,之所以没有早早告诉你,是因为我也才想起来不久。”她带着些许歉意,声音柔和了一些,“双锦,相信我,我从来没有看不惯你往上走。我们是朋友,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是支持的。我之所以站在你对面,只是因为……”
季双锦眼睫一颤。她感觉到,有一块小小的、冰凉的东西,被她偷偷塞进了她的怀里。那是什么?
还没等她发出疑问,就见好友忽然皱眉,抬头看向天空。
“……阅后自毁。”
她只留下这么一句,就轻盈往后一退。
——轰!
一道惊雷凭空劈下,恰恰横在两人之间!
季双锦一惊,连退几步,抓紧了太清剑。也就在这一惊之间,她原本体内仿佛无穷无尽的力量也褪去了。太清剑随即消失。她立即感觉到一种被掏空的虚弱,身体晃了晃。
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抬头的一瞬间,她看见乘月也晃了晃,好似也体力不支。可她再定睛看去,好友只是稳稳地站着,慢慢收起了剑。
看错了吧。季双锦转过头去,去看惊雷来处。一见之下,她大吃一惊,本能地单膝跪倒在地。
“太子殿下……!”
竟然惊动了太子?太子难道是专门为这场斗法而来?那是为了她动用太清剑,还是乘月……?
季双锦脑海中急速掠过这几个问题。同时,她下意识看了一眼乐水。乐水也正单膝跪着,此时对她微微摇头。
不是乐水通知的太子。那……太子是怎么知道,又为什么这么快就过来了?这场斗法才刚刚开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