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桁:……
只有寥寥数只光团没有参战,和他一起默默站在一旁。
“卢大人。”一只光团发出了慢悠悠的、温和的女声,“你实在辛苦了。”
“不如像之前的公输夫子一样,待在外面吧?”另一个活泼的女声建议。
“大家也是关得太久,现在能有些新鲜事发生,难免激动得像孩子。”一个苍老儒雅的男声为光团们说话。
卢桁和他们聊了几句,感觉轻松了一些,甚至能在尘土飞扬的战场找个地方坐下。
“前辈们,晚辈也知道大家不容易。”他说,“其实虞寄风也知道,他这人也有些孩子气,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为大家活跃气氛。”
“——卢老头儿你少污蔑我!我可没这意思!”
“——就是就是!这小子可不是那种好心人!”
“——揍他!”
“——冲啊!!”
卢桁:……
三个光团:……
“咳,总之,”卢桁干笑一声,捋捋胡须,“晚辈是想着,前辈们在星祠中安稳了这许多年,现在即将……总有些过意不去,想着能不能为前辈们做些什么。”
三个光团转了转,好似相互看了一眼。
“卢大人,话不是这样说的。”那个温柔的女声,忽然激昂起来,“其实虞寄风说得不错,我们这些人,无非是些残魂、书文——可为什么?不就是因为我们生前被那可恨之人所害?”
“就是,就是!”活泼的女声也愤怒了,“要不是碰巧遇到岁星星祠,有个藏身之处,我们连魂魄都留不下来!就像,就像我的父母,我的夫君……”
她声音带了泪意。
那苍老儒雅的声音也是长叹一声:“我的兄长,还有我的弟子们,也……”
那一边,原本围着虞寄风打打闹闹的光团们,也都不闹腾了。它们全都飞过来,气息也各自激动。
“谁还不是?我满门上下都是修士,却都突然夭折,只有我死时遇到岁星星祠,才留到现在!”
“我是被人推进了星祠的岁星之眼,被活生生吃掉的……”
“我的主人,是被暗杀死去的……”
光团们你一言我一语。
卢桁听得心中沉痛不已。虞寄风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
“快了。”虞寄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又揉了揉自己被揍的地方,有点龇牙咧嘴,“看看,你们揍我揍得多有力,等出去了,一定也能把凶手揍得满脸开花,是吧?”
光团们齐齐沉默片刻。
再陡然激动。
“——当然!”
“——不假!”
“——我早就想过,我要将所受痛苦,十倍百倍地奉还!”
这些光团能够存在百千年,各自都有不凡的力量。它们的力量汇聚起来,山呼海啸,引得庄严的岁星星祠都微微颤抖。
卢桁面对它们,有些感动,又有些茫然。
“大梁的陛下,失却人心至此啊。”他喃喃道,“不知天下众人,人心又如何?若是天下也离心,那……”
虞寄风“哈”一声笑,揽着他的肩,亲亲热热地说:“等着瞧吧,卢老头儿,必定是我的曾孙女赢得这场战斗,要不要赌一赌?输的人请客!”
卢桁没好气:“乘月不是你曾孙女,她现在可是教主,你放尊重一些!”
虞寄风还是笑嘻嘻:“那赌不赌?”
卢桁思考片刻,下定决心:“赌了!”
虞寄风哈哈大笑:“这才像话——不过,谁押小云输?”
他们沉默片刻。
“嘁,这根本没法打赌……”
虞寄风沮丧地嘟哝,眼里笑意却更浓。他望向白玉京的方向,心中默念:小云,要赢啊。
……
被希望“要赢”的小云,此时心情沉重。
她站在白玉京城内西南的一条巷子外,沉默地看着前方。
四周挤挤挨挨地围着人,都伸着脖子往前看。前头是几名带刀的官员,都穿着暗绿色的官服,年纪很轻。是三清阁的人。
他们将巷子拦起来,不许百姓入内。
“怎么回事啊?”有刚挤过来的人小声打探。
“死人啦!”有人悄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