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没办法,小云你的灵力应该可以开启入口,不过修为有些低了,所以只能打开一点点,我们没人出得去。”
嘴里说着坏消息,虞寄风还是那么笑嘻嘻的。他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能不能出去。
虽然两人交情不深,可在寂静的深海中,能听见一个失踪人士如此快活地说话,多少能抚慰人心。云乘月勉强笑了笑,按捺住失望。
“那我……”
“没有办法嘛,只能将拯救苍生的重任交给你了,我的曾孙女!”
“都说了我不是你的曾孙女……嗯?你这玉瓶里装的什么?”入手沉甸甸的,里头好像是液体。
“你终于发现了。”虞寄风笑道,“我料到你会失败,才特意送出了它。它叫‘霜雪明’,是古时流传下来的丹液。它能在短时间内帮修士提高一到两个小境界的修为,而且没什么副作用,是非常珍贵的灵药。你不是要揍那什么鲤龙?我想你可能用得上。”
云乘月收下玉瓶。
“多谢你,可我……我现在出了些事,只有第一境中阶的修为。”她说得不无苦涩。如果早一点找到虞寄风该多好?可以把药给陆莹他们用,说不定现在情况就不同。她怎么就不能早点找到这里呢?
“什么?你这也太凄惨,可惜了我的灵药!”虞寄风叹息一瞬,立刻又恢复了活泼,“不过都送给你了,我也尽力了,尽人事后听天命,我就把性命托付给你了,曾孙女!”
我不是你的曾孙女——她咽下了这句话。虞寄风在发疯上头的时候,不需要和他讲道理。她认识这一点。
“对了,小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虞寄风嘻嘻哈哈了几声,语气一转,忽地神秘深沉起来:“今天是岁星冲日。”
云乘月略一怔:“今天……是了。所以呢?”
虞寄风笑道:“没有什么‘所以’。我只是想告诉你,岁星冲日不仅有利于一方。”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引得云乘月疑惑不已。可虞寄风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云乘月有点不耐烦,这种时候还有心故弄玄虚,多半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她跳过这个话题,又向虞寄风确认了一遍内部情况,但后者说,里面没有任何锁链或者类似锁链的东西。
“我进来时没有看见鲤龙,更没有看见任何生物飞出去。”
云乘月原本希望找到鲤龙的弱点,这下彻底宣告失败。
这真是怪了。她能肯定,那些锁链拴住了鲤龙。她原本以为星祠中会有些机关,或许能把鲤龙关回去。可虞寄风说没有任何异常。等等……虞寄风可信吗?
云乘月忽然不确定起来。
“虞寄风,”她慢慢地说,“你说其他人跟你在一起,他们人呢?”
为什么一直都只有虞寄风的声音?
“你想跟别人说话?哦——怀疑我么,哈哈哈也对!换我的话,一开始就不会相信一个只有声音的人。其实我只是嫌他们太吵,让他们小睡片刻而已。”
虞寄风打了个响指:“你想和谁说话,都随意。”
片刻后,三个不同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好像做了个噩梦……为什么我还在这里?小叔叔?”
——“唉,我也希望是梦……荧惑星官,您还在啊。”
——“……”
庄夜没有吭声,只发出一声细微的咳嗽。
云乘月立即问:“庄……庄小狗?”
噗嗤——
庄清曦笑出声,声若银铃:“怎么还有这么傻气的名字?你哪里配姓庄呢。哎,云乘月,你在外面?来得也太晚了。快放我们出去,这鬼地方真是瘆人!”
——“小曦,要叫‘云师姐’,你忘了么。云师姐,你是赶来救我们的?”
庄夜原本警惕极了,这时倏然面皮一抽。他没去看庄清曦,只咬牙答道:“云……云道友。”
云乘月总算放下心来。她觉得庄清曦说话讨人厌,便没有单独理她。
“你们没事就好。我会想办法放你们出来,书院其他人等会儿赶到。”
她含糊地安慰了他们几句,便不顾他们的疑问与呼唤,收了灵力。圆形石板自然出现,重新掩盖入口。
她折返回去。
庄夜他们待在海底星祠里,说不定是件好事,只要能撑上一个时辰,等王夫子破解了“绝地天通”,书院的人自然会来找他们。
现在她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尽量保护好飞舟,保护好陆莹、诸葛聪,拖延时间,争取等来救援。
……
由于鲤龙出水,原本漫布海中的麟粉也消失了。没有麟粉威胁,云乘月不必分心维持书文,很快就开着飞舟上了岸。她找到了一个岛礁,上面正好有一个暗洞。她把飞舟收起来,再把陆莹和诸葛聪放进去,又小心地布下一个防御阵法,隐藏起三人的气息。
陆莹和诸葛聪都一动不动地躺着。他们的温度忽高忽低,脸色忽而潮红、忽而苍白,还不时扭曲神色,发出微弱的呼痛声。
碎玉丹,碎玉丹,正如其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药效过后,服药者的丹田、经脉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碎裂。至于会碎到什么程度,那就因人而异,最严重者会根基全废,甚至一辈子瘫痪在床。
云乘月拼命地给他们输送灵力,希望生机气息能缓解他们的苦痛,能减轻后遗症,最好能治愈。可他们依旧是那样,一眼即知地被折磨着,周身散发出衰败的气息,仿佛迅速枯萎的植物,或者渐渐死去的动物。
望着他们,云乘月只觉五脏六腑像被紧紧捏住,几乎要令她当场痛哭。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修为低微,都是因为她不合时宜地选择这个时候磨砺自己……如果她不去突破瓶颈呢?她修行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在瓶颈处多卡一段时间又如何?
或者,之前她领悟“怒”字书文时,别去贪什么厚积薄发,直接恢复修为呢?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