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乘月恍然,看来书文有各种各样的功能。之前的“察”字是侦查,“破”字可以击破,这枚“降”就可以制造下沉气流?
还挺有趣的……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形下观察,她会更开心一点。
老葛写完字,扭头问:“大哥,要不,找个稳妥的人打头阵?”
他两只贼眼珠狡猾地转动。大墓多陷阱,谁走前头谁倒霉,他自然不乐意。
头领缓了口气,抬手指了指那边的两辆马车。
“将猪猡们一个个排开捆了,让他们走前头,探路。”
猪猡?云乘月迷惑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原来头领说的是人。
他们这支“商队”,除了携带云乘月这样的“高档货”,还有两车惯例的“普通货”——等待被贩卖的倒霉平民。
这些人他们原本都浑浑噩噩,被推搡了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自己的命运,霎时就张嘴哭喊求饶。
“饶命啊……饶了我们!”
“行行好……!”
头领却狰狞一笑,挥挥手:“都瞎愣着干嘛。”
一名商匪立即走出,掏出笔,在半空写下一个“囚”字。
囚——人在四面牢笼中,不得不低头。
书文倏忽幻化为几道绳索,飞出去将十几人捆得严严实实;他们哭嚎的声音戛然而止,神色也渐渐重新归于麻木、迷茫。
云乘月目光凝住。她指尖一动,就想去抽“囚”字的灵力。然而什么都没发生。原来那个人的灵力,她已经拿过了。
在书文的力量下,那些人已经不再哭喊。他们被绳索捆缚着,乖顺如牛马,僵硬地移动细瘦的手脚,呆呆往前走,一个接一个地跳下了盗洞。
云乘月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如果说刚才她还有种“穿越是真的吗”的虚幻之感,这一刻,她终于感到自己踩在真实的土地上。
这个奇异的、充斥凶徒的世界,的的确确是真的。
假如她刚才不是主动站出来,此刻是不是也成了无知无觉的傀儡?
云乘月咬着牙,尽力别发出多余的声音。她现在自身难保,没办法帮助别人。
这群人……明知道下面大墓危险,明明是他们自己贪欲熏心、想要盗墓,却让别人牺牲!那如果她也有力量,她是不是也能随随便便杀死他们?
她深呼吸。
等到商匪们商量自己人的下墓顺序,云乘月主动走了出来。
“我先下吧。”
她说。
头领愣了愣,狐疑道:“你这小娘皮,莫不是在跟老子耍什么心眼?”
云乘月淡淡反问:“那不然我走最后一个?或者中间?反正都得下,那我都行啊。”
下墓,头尾都很危险,中间相对安全。但——云乘月莫名地知道,对于下面这座墓,这些安排都没用。
所以走哪里,都一样。
更重要的是,如果她表现出任何不配合,恐怕也会成为被“囚”字书文控制的傀儡。
那她宁肯主动跳下去。
头领又一愣。片刻后他咧开嘴,笑说:“你这丫头片子怪有意思的。行啊,下去吧!要是有命,回头给你挑个好主顾!”
他用力一掌推来。
云乘月眼前一暗,整个人往盗洞连通的黑暗中坠落而去。
她低下头。
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但有一种古老苍凉的气息,从地底的阴风中吹来,掠过她的鼻尖。
眼前飘来一阵缥缈黑雾,幽魅无踪。
云乘月望着这段不知道是否真实存在的黑烟,鼻尖轻轻耸动几下。
奇了,这烟雾怎么……好像很香、很好吃的样子?
鬼使神差地,她朝烟雾伸出手——
呼!
一阵比方才更猛烈的风吹来。
跟在云乘月背后降落的匪徒眼前一花。他举起手里泛着光亮的油灯,往下头一探:光亮前方,只隐约见得到那群“低等货”的枯瘦影子,哪里还有那娇怯芙蓉般的少女?
匪徒慌起来,吼道:“大哥——那小丫头不见了!”
……
云乘月感觉自己猛地下降了很长一段路,直到冷风托着她落在坚硬的地面。
她感觉到眼前一片亮光,再抬头时,发现自己已经处于一座地宫之中。
空阔、高挑的长方形宫殿,亮着苍白阴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