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苦味阴魂不散,还越来越敏感。”
段羽安想起早上喂祁乐吃药时的场景,难怪他那么排斥布洛芬,难怪会伸手过来抢美林。
他心揪了一下,哑着声问:“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老实说,祁乐自己也不记得是什么原因了。
人的本能都是趋利避害的,四年前的事祁乐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他只依稀记得,在母亲去世之后,他好像大病了一场,在医院躺了近一个星期才苏醒过来。
当时,祁乐在病床上醒来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外公。
他自小在深圳长大,和外公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但那一年的夏天,他见外公的次数变得异常多。
祁乐看着面前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努力了好久,才和记忆中那个硬朗健康的外公重叠在一起。
“外公?”
因为躺了太久没有喝水的缘故,祁乐的声音干哑低沉,完全不像十六岁少年该有的清朗声线。
他清了下嗓子,觉得喉咙疼得厉害。
是那种由外往内的疼。
他抬手揉了揉脖子,问:“我怎么了?”
外公表情僵了一瞬,“你不记得了?”
祁乐垂下眼,他看着自己手背上的针管,在脑海里搜寻着记忆最后所停留的位置——那是一片血海,殷红了一地。
血海的源头躺着个头发散乱的女人,妆容一如既往地精致,她穿着那条最爱的白色丝绸晚礼服,和镶着水钻的高跟鞋……
“记得一点。”祁乐收起回忆,神色平静道:“妈妈自杀了。”
当着他的面。
但关于母亲自杀的那段记忆混乱不堪,在那之前和之后,到底还发生了什么,祁乐完全想不起来了。
只剩下一个恐怖的场景呈在眼前,久久不散。
所以……
“我为什么会在医院里?”
祁乐又问了一遍。
外公布满皱纹的手抖了一下,他抹掉眼角的泪,说:“乐啊……”
祁乐眨了眨眼,心里没滋没味,没来由的想要逃避外公的答案,他说:“算了,我也不想知道了。”
外公叹了口气,像是卸下了一块石头:“不记得也好……不记得,也好。”
“饿了吗?外公今天煮了你最爱的绿豆粥。”
……
“那天在医院,我吃完那碗绿豆粥,就发现自己的味觉不对劲了。”
说起过去的事,祁乐的语气很平淡,不含任何情感。仿佛那些过往发生在另一个人身上,于他来说无关痛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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