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萤,你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说?
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想证明什么?
证明比起其他人,弟弟更在意你?证明弟弟属于你,没有人能够抢走?证明哪怕全世界的人都比你适合他,可他眼中只有你?
她知道他不会答应那个告白,可“万一”“万一”“万一”接连不断涌现心头。
“万一呢?”
对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她不知道,却很清楚不管怎么样,肯定都比她好,谁都比他姐姐合适,那个对象。
谁让……她是他姐姐。
五月从倾斜的伞面滚落的雨水,时隔半年,再一次撞上后背打湿她的腰椎。
又一次,她心满意足。
这里是学校,是公共场合,哪怕距离放学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也依然有他人随时闯入的可能。然而没有理由,没有询问理由,他只是在一怔之后温驯地闭上眼,有些紧张地抿住唇,等待她的动作。
真好啊,真乖啊。
她的弟弟。
他满足她的一切欲望。
长密的睫毛拂过眼睑,鼻尖相触擦肩,吐息在唇边游移,唇瓣轻轻压上他的嘴唇那一瞬,他因紧张而屏住的呼吸才悄然松开。
真可爱啊。
此时的他,脸一定红了吧。
看不到,太可惜了。
相迭的唇恍若开启心门的钥匙,那一刻,心脏拍打脉搏的声响循着血液流淌的路径传递过来。
喜欢。
湿热的舌尖轻轻润湿嘴唇,心口也在小心的触碰中变得又软又热,相抵在一起的肌肤发烫,他的眼皮颤动却依然紧闭。
她知道,自己可以对他为所欲为。
这不是姐姐应有的权利。
这是洛萤才有的权利。
可洛萤正是他姐姐。
舌尖交缠时含糊不清的喘息被她全数吞咽,可以的话,她甚至想将他的全部吞食入腹,纳入血骨,不让任何人有觊觎的机会。
那是错误的情感吗?
可是,洛烛……当然属于她啊。
一直,一直都是。
唇齿缠绕,将他染上她的味道。
她并非诞生以来就是他姐姐,可他生来就是她弟弟,到能跑能跳的时候又变成她的跟屁虫,他是她的伙伴。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读书,一起画画,再一起长大……她是他的姐姐,他最初的领袖,能够肆意决定他的启航方向。
斗转星移,日月交替,他们继续成长,他又在一如既往的亲昵中成为她习以为常的依赖对象。
他怎么会不是她的?怎么能不是她的?
吻进一步加深,吐息缠绵悱恻,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睫毛颤抖。
可这只是她任性的想法,她比谁都清楚。
没有人会理所当然和另一人捆绑在一起,哪怕他们是家人,哪怕他们相伴走过十几年,二十几年,甚至这份血缘的牵绊将持续到生命终结——
他,不会永远属于她。
这是既定的事实。
“有人——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耳熟的声音,跑远的步伐。
亲密无间的氛围被打破。
心脏骤然缩紧。
分离的嘴唇湿漉漉的,很快在空气中感受到凉意,然而比起这个,凉得更快的是指尖与心口。洛萤抬眼看向空无一人的门口,面上平静,疯狂跳动的心却暴露了她的不安。
从脑海中翻出了那个人的信息。
是她……
季思菱。
……
在这之前,洛萤很少关注过季思菱。她会和其他人一样感慨季思菱的优秀,佩服其方方面面的卓越突出,可说到底,也仅是如此。就像在电视上看见某某年轻新锐企业家获得某某成就,嘴上感叹却也不会多放在心上。
直到这一天——
季思菱应该没看清他们,毕竟当时教室的环境那么昏暗,自己低着头,洛烛还戴着帽子。
起初,洛萤这样安慰自己。
但她很快意识到,还有其他暴露的地方——只要季思菱稍稍注意,回想起来,就能发现。
——座位。
自己的座位。
诚然,留在空教室中亲热的人,并非谁都在意座位这种小事,甚至还有可能是其他班级的人闯入,谈论座位的意义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即便季思菱事后怀疑她也没有证据。
可怎么说好,人心虚的时候,总免不了一面自我安慰,一面更加不受控制往坏的方向思考。
如果……
如果呢?
中学就那么点大地方,任何一件八卦丑闻,即便一开始只是两人之间的秘密,还是会在不知不觉中尽人皆知。哪怕洛萤从不认为季思菱是那种八卦的人——就算她有所猜测,大概也不会多嘴说出口……但谁又能保证呢?
或许只是和朋友谈笑时的随口话题,或许只是憋不住的悄悄话,或许只是一时兴起的讨论……
一旦说出口就无法挽回。
她是怕的。
在恼人的冲动褪去之后,无时不刻不感到恐惧。
她……敢做,不敢当。
是以面对季思菱,洛萤心中的膈应久久不能消除。
当然,那之后并没有任何相关的传闻流出。不论季思菱是没有发觉,还是不感兴趣扭头便忘,亦或是有所察觉却将猜测隐瞒咽下,都让她松了口气。
可这件事还是在洛萤心中敲响了警钟。
冲动。
她总是那么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