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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2 章(1 / 2)

千里之外,同样得到消息,然后汇聚在一起的六国余孽们,悲喜交加。

长沙城的一处奢华的庄园。

夜幕降临,从门庭外看着静悄悄,空无一人。

但若提灯走进,便能发现回廊上每隔二十步便站着一位手持利刃的家仆,七转八绕地走上一刻钟,便能瞧见一处假山,绕到假山后方,这才能看见一个灯火通明的大宅子。

掀开门帘,数十人端坐在前厅,或窃窃私语,或凝眉深思,或沉默喝酒。

秦越交易港口的成立,西瓯首领身死,百越臣服大秦,以及张婴在天地祭坛得到定越剑的事。

无数条消息汇集在一起,大秦的变化太快,百越被灭得猝不及防,令他们不得不暂时放下彼此的成见与忌惮,齐聚一堂。

前厅中,有一位站着的谋臣特别显眼。

此人正是提前离开百越报信,刚刚才得知姬公子身死的郑孟。

他手中拿着姬成写的帛纸,展开给众人看。

他悲戚道:“诸位。姬公子为了刺杀秦王才是舍身忘已地留在百越,奈何却被奸利所害。那竖子竟敢拿姬公子的人头作给大秦的投名状,可恨可恨。”

他说到这,众人纷纷点头,一起怒斥暴秦可恨。甚至还有人说到自己家过去的某某也是被叛徒杀害,献给暴秦,作为荣华富贵的敲门砖。

但是当郑孟努力挥舞着手臂,愤怒地说,要趁着暴秦尚未彻底收服百越,出兵刺杀暴君的时候。

前厅众人又沉默下来。

“哪有那么容易!”

有人摇头晃脑,“你只看见百越遭灾,你没看见后续?孔雀王朝的鸡、鸭商灭了蝗虫,秦越之地的商贸,又给百越源源不断地送去粮食。暴秦这什么运气,蝗虫来了都耗不死这群家伙!”

有人哭丧着脸接话道:“可不是么!尤其秦越之地商贸,一布袋粟可以换三分之一的玉石,这是怎样买卖!怪不得连我手下的大商户都动了心,表示想扛着粮食去百越之地做生意,捞一笔。”

这对话一出,大厅里有人又是哭又是笑,恨苍天不公,为何每每给暴秦降下天赐,何时六国的气运才会重新归来。

还有人说快了快了,之前祭天时,大巫说大秦的气运不超过十年!

……

郑孟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他刚要发作,忽然传来“嘎吱”门被推开的声响,又有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走了进来。

来者扫视了一圈,站在众人之前,开口道:“诸位且静静,关于对百越的下一步计划,各位有何想法?”

说话的人是吴芮,论血脉是春秋时吴王夫差的后遗,论身份,他在长沙郡耕耘颇深,是百越不少部落暗中的领袖。姬成能与西瓯部落搭上关系,还是因为吴芮有作保举荐。

所以他虽不是六国嫡系公子,但也是魏国反叛的支持者,他的话依旧很有分量,一开口,原本小声音不断的前厅瞬间安静下来。

台下有郎君道:“吴郎君,不知你有何高见?”

吴芮扫视了一眼,没看见具体说话的谁,沉吟片刻,道:“高见谈不上,只某有一事好奇,是谁在天地祭坛偷换了祝文?”

台下众人发出轻轻的喧哗声。

不知晓这件事的郎君,立刻精神抖擞起来,感兴趣地询问周围人,暴秦在天地祭祀上是怎么丢脸的,在得知并未暴秦丢脸后便啧了一声,不感兴趣地收回了笑容。

而知晓这件事的郎君则在台下高声问道:“吴郎君,你为何关心这事?”

吴芮道:“暴君因这件事震怒,不光封锁了暗月河沿岸地区,连五岭之地都被他派兵卡住。现在百越不少部落都开始试探我这边,已经快影响到长沙郡。”

那人嗤笑一声,道:“吴郎君,你可是吴王夫差的后裔,岂可怕一小小养马家奴的子嗣。”

吴芮摇了摇头,冷静道:“诸位,这样追溯上去有何意义?暴君祖先是曾在周王朝当过马夫,但暴君的始祖是谁?五帝中颛顼帝的孙女“女修”的后人伯夷。伯夷帮助大禹治水,所以才被舜帝赐“嬴”这个姓氏,之后伯夷被禹重用,成为执政官,伯夷家族也成为贵族被重用。

若不是嬴氏支持商朝,周武王灭商,他们又岂会沦落为家奴一行。①”

众人又是一惊,显然不是所有人都了解这一段记载。

台下忽然有人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道:“吴郎君莫不是不想抗秦?”

“并非如此,我只是认为前人前世,没必要拿出来说嘴。”

吴芮再次摇了摇头,同时补充道,“诸位从我这里得到的很多粮草,多是从骆越、西瓯收购而来。现在暴君封了路线,还四处搜查,我担心会查出来。所以希望这件事能尽早结束。”

众人一顿。

项伯忽然起身,开口道:“我不知是谁。但暴君开始封锁时,我命手下的人将搜集的证据丢给暴君子寒的人。”

同一时刻,赵歇也起身道:“我不知谁是主谋,但确实有人动了我的线人,所以我将那一部分线索,一早将其丢在了暴君子胡亥和扶苏身上。”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说完之后,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惊诧的神色。

项伯皱起眉头道:“这不好办了。原本我是想利用秦王多疑,趁机挑起宫廷斗争,再浑水摸鱼。但若是一下牵扯到这么多公子,暴君肯定不会再怀疑了。”

“我倒是有不同的看法。”

赵歇冷哼了一声,“暴君是个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的性子。昔年赵国部分小子与他打闹,他便认为受了欺辱,暴秦攻破赵国后,第一时间命令赵高那竖子屠杀我贵族。”

“嘶!”台下数人倒吸一口凉气,甚至有人惊讶道,“此话当真?”

“我岂会撒谎!若无暴君之令,赵高那厮岂敢在暴秦攻破邯郸的第一日便杀人放火?”

赵歇脸色愤愤不平,“那暴君心胸狭隘,不过

幼时与孩童玩伴时的一些冲突打闹,他竟能嫉恨数年。你们可知,算妻族在内,邯郸拢共有五个世家贵族,皆被夷三族。

我妻被吓得惶惶不可终日,三年后,郁郁而终。暴秦心性凉薄,对什么子嗣后代绝不会心软!②”

这时有人开口道:“不对吧。我见他对张家那小儿颇为宠爱?”

“那是小子好把控,又非皇子,对皇权威胁不大。”

赵歇冷笑一声,意味深长道,“他亲近过、信任过的亲人几乎都背叛过他。你当他不会忌讳?那几名公子要倒霉了!”

其他人不说话了。

赵歇是战国时赵国贵族,现在的赵氏族长,据说与宫中某位贵人还有交集。

但凡是牵扯到暴君的话,众人都不会太质疑。

吴芮忙道:“赵公子,那几位公子倒霉,暴秦可会退兵?”

赵歇道:“会。但日子上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