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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2 / 2)

“你想去便去。”

嬴政这话说得生硬,甚至有些无情,“只阿婴年幼,车途劳累,也不怕伤筋动骨?”

蒙毅连忙低头认错:“陛下教训的是,是臣鲁莽。”

“……”

嬴政冷着脸,没有接话。

张婴抬起小脸,本想替蒙毅插科打诨说两句好话,然而恰好与嬴政平静的双眸对视上。

“……”

虽对方面无表情,甚至没展现出任何狠厉的神态,但张婴却敏锐察觉到对方心情很不好,是万万不能踩雷触怒的那一种。

张婴当即转换思路,立马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道:“仲父!仲父父!给捏捏!给梳胡子。”

嬴政放在身侧的手微微一颤。

恼怒的情绪,还真被“梳胡子”字给惊得平息了些。

但嬴政依旧心底不快。

他没有弯腰,平静地看了一会张婴,声音很淡:“你若去数百里之外,可曾想过朕……给梳胡子?”

张婴:……

擦,忘了梳胡子了!不能走,起码在被动任务结束前不能离开!

屯粮也没有秦始皇的命重要,这一位才是秦国的定海神针。

用土一点的话来说,秦朝乱不乱,始皇说了算。

“仲父!我错了!仲父如斯俊美,我愿时时为仲父梳胡子。”

() 他煞有其事地点着头,肉乎乎的小手再次伸向嬴政。

嬴政一愣,没想到会听到阿婴想梳胡子是为他容貌的话。

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

嬴政稍稍蹲下来,手指也轻触张婴软软的脸颊,发现对方亲昵如幼猫一样蹭了蹭,他心底的火气又平息了一些。

“还想去封地吗?”

“想!”

“……”

“想仲父带我去!”

张婴乐憨憨地笑了笑,满脸期待地看着嬴政,“仲父最好了。”

嬴政不为所动,故意板着脸问:“仲父与叔父,你喜欢谁?”

蒙毅嘴角一抽,不敢置信地偷瞄嬴政。

完全想不到会从嬴政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都喜欢、”

张婴眼珠子一转,笑眯眯地拉着嬴政说着,蒙毅听到这里冷汗都快流下来,嬴政的眼眸也微微眯起。

这时,张婴继续掰弄自己肉乎乎的手指,边摇头晃脑地嘟囔着,“还有叔母,扶苏阿兄,高阿兄……”

在嬴政的表情越发挂不住,杵在一侧的蒙毅恨不得冲过去捂住张婴的嘴,求他别继续刺激陛下。

“阿婴不知,唉,太多人喜爱阿婴,阿婴不能辜负啊,但……”张婴故作成熟地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肉乎乎的小手拍拍嬴政的小腿,“阿婴最心悦的是仲父,最喜欢仲父!”

说到这里,他又踮起脚用小手拍拍桌上的竹简,然后昂起头拉着嬴政的衣袖晃了晃。

“仲父!厉害!教教我认字!”

“……”

嬴政瞅着对方,端水技术,话题转移,两项技能玩得炉火纯青、神乎其神。

他甚至联想到自己的后宫。

想到前段时间,带了好些美人一起去春狩,结果那些美人居然一起哀哀戚戚地盯着他问,夫人甚多,陛下爱谁?等令人不知如何回答的场景。

若处于他位置的是阿婴,指不定能维持得很好吧。

“哈哈哈……”

嬴政忽然畅快地笑出声,宽厚的大手握住张婴的小肉手,“你这机灵小子。行。”

嬴政拉着张婴就往里屋走。

走了一半,他见天色已晚,便拉着张婴往外走。

张婴有些懵。

便听见嬴政慢悠悠地开口道:“夜已深,我不可留宿宫外。不如回宫秉烛夜谈,好生教你。”

“……”

张婴内心的小人都快跪下了,回宫熬夜学习,能说不么。

跟在后面的李信也是一脸懵逼,不是说好来问骑行装备的吗?

李信目送两人离开,还是不甘心,便回头找人询问大黄犬。

在途径美妇和蒙毅时,还不忘拱手与美妇打招呼,唤了一声:“阿妹。”

“阿兄。”

美妇很是高兴地微微颌首,还未继续说话,便出现一道壮硕的身影挡在她与李信之间。

“良人

。”

美妇有些哭笑不得地捶了蒙毅一下,“阿兄与我有救命之恩,若没他,十多年前我便死在韩……陈县了。”

“咳,嗯……他年纪比我小,何必唤阿兄。”

蒙毅粗着嗓音,并没有动,“其他,我自会报答。”

美妇摇了摇头,她绕过蒙毅,刚想追去张婴那叮嘱几句,却被张女官拉住,连连摇头。

“别跟过去。”

蒙毅也在一旁低声劝说,“陛下还在气头上。”

美妇脚步一顿,她静静地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又看到李信抱着大狼犬快步跟过去的模样。

她忽然开口道:“良人。陛下,曾经是如何与你说阿婴的?”

“哎,就我之前与你说的。”

蒙毅有些尴尬地摸了摸下巴,妻子多半知晓他有所隐瞒,但他不可能违背君令悉数交代,“你放心,不管如何,我们认他。还是说你不想……”

“不,我想!”

美妇斩钉截铁,眼底甚至闪过一抹厉色,右手摸在刀柄上,“若谁敢欺负我儿,必杀之。”

蒙毅小声劝道:“好的好的,别动气,太医说过怒急伤身。”

“……嗯。”

……

……

人乘坐着回咸阳宫的马车。

嬴政对除扶苏以外的皇子,都没有太高要求。

他甚至因成蟜叛乱一事,刻意让这些儿子学儒家君臣之道,轻易不让他们触碰前朝权利。

原本嬴政只想顺手教一教,看看就好。

但……

教聪明孩子读书是会上瘾的,尤其当天才教天才时,那一种满足,惊讶,尤其是眼见小树苗“刷刷刷”成长的期待感,轻易压不下去。

所以教了一会后,嬴政已经完全忘了“中庸”两字,他教导文字的速度越来越快,要求也越来越严格。

“这里少了一丿。记不住?”

“后两个字是,百里奚,非百奚里。怎可藏拙。”

嬴政给出各种典籍,然后各种快速挑错。

这种方式令拥有成年人心智的张婴都开始自我怀疑。

古代婴儿难道都是神童?

文字看几遍就能全记住?

听过几遍的句子,默写时也能全部弄对?

因为身体时刻被系统能量萃取,他敏锐地发现记忆力、思维能力和观察能力比前世要强悍许多。

原本张婴还想收敛着点,苦恼如何扮演一个不出格的神童。

现在看嬴政各种睥睨的眼神,仿佛在说“就这?”“你是不是傻乎乎?”等眼神。

这还扮演个鬼,再收敛下去,别说伪装神童,只怕伪装成正常孩童都难。

张婴在怀疑人生,也被激发起斗志。

嬴政来自朝堂的焦躁情绪,则在一声声指点中被慢慢抚平。

谁会不喜欢教导一个聪颖可爱的奶娃娃,尤其当孩子是自身血脉时,

那种后继有人的成就感,足以令任何一位长辈心生开怀。

此刻,嬴政彻底沉浸在与张婴寓教于乐的互动。

在马车即将抵达咸阳时,张婴握着竹片的小手微微颤抖,好酸,真的熬不住了。

想了想,他立刻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巧的象牙梳往嬴政胡须上凑。

一边给对方梳“拔”胡子,张婴还不忘和嬴政甜言蜜语,说是特制,只为给仲父梳胡子。

嬴政感受着下颚不断传来的轻微刺痛,嘴角一抽:“倒也不必日日……”

“必须的,子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子曰:父母之所爱亦爱之……胡须,仲父所爱也。”

张婴看着被动任务上,快速增加翻倍的数据,满意地笑了笑,这脱毛梳偷偷弄了几个小勾子真是干对了。

他认真道:“我年幼,也暂只能帮仲父,敬爱您的胡须。”

“满嘴胡言。”

嬴政哭笑不得,从何处学来的歪理,竟还把孔子的话乱解读一通,他伸手刮了一下张婴的鼻尖,“你可别小觑自己。”

说罢,嬴政的目光落在李信身上一顿。

表情古怪了一秒。

张婴没注意到嬴政兴奋的内心,他脑海中忽然被系统的求助刷屏。

[宿主,救救我]

[有流氓啊!性骚扰啊!]

……

张婴一愣,蓦然抬头。

只见一位身披铠甲的中年男子半蹲在大黄犬前,不顾对方龇牙威胁,一手钳住大黄犬的后脖颈,一边饶有兴致地抚摸大黄犬的腰腹。

张婴:……

对方抬起头,满是风霜的面庞也无法遮掩立体五官的帅气:“小子,这可是你想出来的骑具?”

“……嗯。”

“哦?如何想出来的?”

张婴无视对方语气中的质疑,他将大黄犬抱在怀中,歪了歪脑袋:“我个头小,坐不稳,就想办法稳住嘛。”

“……”

李信嘴角抽了抽,也对,应该没谁会将这样的大功劳随便让给一个稚子。

李信向张婴招了招手:“小子,来骑一圈如何?”

“我不。”

李信:“……”

他刚准备扭头向陛下求助,忽然,外面传来极为粗重迅猛的马蹄声。

李信耳鼓动了动,忽然脸色大变,吼道:“陛下,此乃木型战车奔袭声。”

说罢,他一掀开车帘,挤开驾驭马车人,自己拉起缰绳。

这一瞬间,马车提速百分之十。

张婴整个人差点飞出去,然后被脸色冷凝的嬴政一把捞回来,牢牢地固定坐好。

张婴心如擂鼓:妈呀,这是即将体会帝王级待遇。

刺杀?

可他可也不能坐以待毙!

张婴环顾四周,看着晃晃荡荡的车内绸缎。

他立刻召唤大黄犬过来,先是回头对嬴政说:“仲父!一定要

抱紧我啊!”

嬴政一愣,不解地低头。

这才看见,原来这小家伙居然借着他的力道稳住身体,然后将大黄犬身上的物件给拆下来,开始制作物件。

嬴政眼眸微微眯起。

“这是何物?”

“嗯,叫马蹬。”

“嗯?何用?”

张婴头也没抬,一边改制,一边简单和嬴政说了一下使用方法。

改制比原制的速度快很多,分钟不到,一个更大号的马蹬出现。

张婴刚准备和嬴政说,传给正在驾驭马车的李信,这样对方在骑马时,也可空出手来反击。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嬴政直起身,一个椭圆形又厚又重的铜板裹在张婴背部,重得张婴差点噗通摔地上。

“哇哦……”

张婴被嬴政拎起来,用剩余的车帘布料紧紧地绑在嬴政的胸前,铜板对外。

“抱紧。”

嬴政低沉的嗓音响起,张婴后背脊不知为何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双手双腿顺从地抱紧嬴政宽厚的胸肌。

嬴政从车内拎起一柄青铜长剑,还有一柄铜锤,在抖得几乎能散架的马车中如履平地走向车门。

“陛下!”

驾驭马车的李信头都没回,吼道,“战车不停!速速躲开!”

嬴政没回话。

他一跃而起,跳坐在最右侧的黑色骏马上,及时拉好缰绳控制住受惊的黑马。

之后,嬴政速度很快地马蹬绑好,反手猛地一挥长剑,将黑马与马车之间的绳索几下斩断,然后他再一拉扯缰绳,骏马“咴儿咴儿”两只前蹄腾空而起。

下一瞬,嬴政竟调转马头,向着疯狂冲来的战车,正面硬冲!

张婴:!!!

[系统,我这一波如果完了,还能有来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