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奇开了车门,正想问问这人怎么有路不走非得绕到自己这里来挡着自己下车的路,就看见周文也背对着他却伸出了一只手:“还不走吗?”
陈奇抿了抿嘴,难以置信地看着周文也的背影,在他第二声催促之前就伸手过去紧紧地握住了面前人的手。
安良曾经和他说过一句话,当时的陈奇尚且觉得不以为然,到了这种生离死别剧变的时候才又想起了安良的那句话:见过的爱太少了,多一点都是好的。
他说的其实没有错。
陈奇跟周文也站在安良父母家的门前敲了半天门才有人出来开门,却不是安老太太,而是他们家的住家阿姨。
新的住家阿姨没有见过陈奇和周文也,警惕道:“什么人?来干什么的?”
陈奇还没来得及说话自报身份,就看见安老太太从住家阿姨的身后走了出来。她大约是许久没有睡过完整的觉,眼中的红血丝都连成了触目惊心的一片。
看见面前的人是陈奇和周文也,安老太太挤出了一个惨不忍睹的笑容:“好孩子,进来吧…”
她带着一点期待的眼神朝陈奇和周文也身后看,似乎想看看还有谁也跟着一起来了。可是没有看见她想要见到的那个人,安老太太的神情立刻更加低落了下去。
是一种让人看着心酸的希望落空的神情。
陈奇知道安老太太想要见到的人是谁,只能帮衬着打圆场:“良良刚刚出院…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我跟文也就先过来了…”
他被周文也从背后轻轻捣了一下的时候还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却看见面前安老太太的脸色豁然变了:“良良住院了?”
安良蹲在地上许久,久到他觉得时间都好像在这一瞬间以一种奇异的方式停止了似的。胳膊中秦淮的风衣像是天然的一道屏障,将他和这个世界隔绝了开来。
在发展心理学中,熟悉的人身上的气味会是无形的一道保护墙,让我们在巨大而不可控制的动荡面前抓住仅存的一些熟悉感,从而像是水流湍急处的一条绳索,缓慢地将我们拉回到安全区去。
他手上的这件风衣,也许此刻就是汹涌暗河中的那条绳索。
安良不知道自己蹲在这里有多久,但是他却清晰地感知到了秦淮蹲在他的身边一直没有动过,手上还轻轻拍着安良的后背。他体贴地什么话也没说,似乎只是想陪着安良而已。哪怕安良想在这里坐到地老天荒,身边的这个人也不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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