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清醒得很,耳边是熟悉已久的秦淮的心跳声,像是什么从小听到大的悠远的鼓点,牵出一缕让人心安的神韵来。
安良不敢看秦淮,也不敢再开口说话,怕那些藏不住的喜欢从眉梢眼角漏了一星半点出去,宣告了他的一败涂地。
秦淮将人往怀里拉了一点,轻声道:“晚安。”
大约是真的为了报复安良在自己住院时对他的管束,秦淮管束起安良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宋平做了一次病号饭后就被秦淮剥夺了继续做饭的权利,接下来安良住院的那几天,都是秦淮回家做好了饭再掐着点儿给他送来的。
虽然受的伤不如秦淮那么重,但是安良的这次住院格外折磨人:伤口在腹部,动作稍微大一点牵引起来就是一阵阵的隐痛,逼得这人只能躺在床上安心做一个生活上的三级残废。吃喝都是秦淮端到眼前的,若不是周之俊跟陈奇轮番在旁边看着,估计秦淮都恨不得给安良喂到嘴里去。
白致是在第五天下午来给安良拆线的。
彼时安良正在想着能不能趁秦淮不备让陈奇给自己带一杯星巴克到医院来,他工作的时候叮嘱住院的病人时条条框框那么多,轮到自己住院了就到处想办法钻政策的空子。
白致进来的时候,秦淮正坐在安良身边的沙发上改手稿:他太久不去纹身店工作了,周之俊怕他疏忽了画图的底子,就把自己的一些手稿分给他让他帮着修改描层上色。
“纹身不是一朝一夕的工夫,手上的东西几天不练就会露怯。”周之俊对秦淮道:“总得让安医生看得起你。”
见白致进来了,安良将手里的手机偷偷塞到了枕头下,白致身上的白大褂平白无故让他生出一点做贼心虚的情绪来。约等于安良高三毕业已经快十年了,看到高中老师打扮的人还是会整个人坐直了身子。“偷偷背着医生点外卖”这事对他来说,还是有一定的精神负担的。
白致显然会错了他的意思,笑得很隐晦:“哟,跟谁发微信呢?都不敢让我看见?”
他有意地将这话说得亲昵而暧昧,旁边的秦淮抬起眼来,不冷不热地看了一眼白致。
安良一看见他就头大,皱眉道:“白医生怎么来了?我不是跟分床护士说了等到明天再拆线吗?”
白致根本不把他的拒绝当回事,从某个角度来说,这人和之前的安良有点像:“我知道啊!不过我是你的接诊医生,你什么时候拆线我说了算…再说,我还能不知道你非得拖延到明天拆线是为了什么嘛?”
他笑眯眯地从托盘上取了剪刀:“那我就开始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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