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良自知理亏又心虚,他之前大言不惭地嘲笑着秦淮的草木皆兵,结果把自己变成了现在这幅动弹不得的德行,躺在床上什么道理都说不出口了。再加上他也有心纵容着秦淮,于是都随他去了。
掌控欲强一点就强一点吧,反正秦淮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早就知道了。
只要不出格,他愿意惯着秦淮这些性格里真实而不那么完美的小毛病。
秦淮摸了摸安良露在被单外面的手臂,交代了周之俊几句之后才跟着宋平走出了病房。
周之俊将手里的一个苹果拿起来又放下,估计是还记着秦淮的一句叮嘱,只能转而问安良:“安医生,吃不吃橙子?”安良笑了笑,周之俊和自己的徒弟一样,约莫是没有什么照顾生病在床的人的经验的,全部温情和关怀的主要体现方式就是投食。基本上等于人类对于大熊猫的喜爱,既珍惜又爱护,小心翼翼地不敢靠近,却总想着要给大熊猫喂点什么东西吃。
安良摇了摇头:“我这几天最好只能吃流食…周哥,我问你个事儿。”
周之俊将手里的水果刀放了下来,看着安良,眼睛里是敏锐的了然:“小淮的那件事儿?”
安良没想着与周之俊打太极,面前的人太聪明也太敏锐了,他现在疼的神智都不怎么清楚,没必要在周之俊面前班门弄斧:“他后面还会儿有事儿吗?派出所那边怎么说?”
周之俊拖了一把椅子在安良的面前坐了下来:“担心小淮?”
“那肯定担心。”安良回答得干脆利落大大方方:“周哥别在这个时候取笑我了。”
“我知道。”周之俊眉目之间的神色柔和了许多:“你放心,他应该没什么事了。法医那边的正式报告还没有提交上去,但是宋平在那里有认识的人…刘翰的下半身受伤比头部要严重得多…而且落地的距离也不太像是被人推下去的样子。法医那边的初步结案报告应该是自杀,和小淮没什么关系。”
安良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
周之俊无疑是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可是在最初的释然和心安过去之后,内疚像是藤蔓一般不动声色地缠绕了上来。
安良不愿意承认,自己在有一瞬间,是怀疑过秦淮的。
他怀疑过是秦淮将刘翰推了下去。
秦淮这样的人总会让人觉得,寻常的道德法律和普世价值并不能完全而彻底地约束他。安良一直都知道秦淮有着很强的自毁倾向,这种人格的人在特定的情况下会失去对于当下行为后果的判断,而选择伤害最大的那一种处理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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