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一边流畅地伸出手把安老太太的电话挂了。全然不顾安老太太在那边迷惑道“我听得见你的声音啊?怎么啦,你听不清我说话啊…”
安老太太最后一个“啊”还没有“啊”出口,电话就已经被挂了。
秦淮见他挂了电话之后,整个人笑成一团:“就是这么帮我的啊?你怎么这么欠呢?你妈回头不骂你啊?”
安良打了一把方向盘:“她不会骂我,但她肯定得埋怨周文也。我特意加了场戏呢,就是为了让我妈觉得是周文也把电话给挂了。”
秦淮笑了笑:“你妈人挺有意思的。”
“东北老太太都这样,”安良看了一眼后视镜,准备超车:“我们家有好几个这式样儿的老太太,烫的发型都差不多,过年的时候聚在一起跟玩消消乐似的…”
他一直在说着话,语调中都带着笑意。只是他若是侧过头去,就能看见秦淮的右手死死地抓住了座椅的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隐隐发白。
秦淮的神色一切如常,连嘴角的笑意都温暖而亲昵,他将所有的力气都聚到了自己的右手上,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没有将心中的话脱口而出。
他认得对面那个女人的声音,这几年来从来没有一瞬间忘记过她当初对自己说那些话的神态。只可惜听上去,她似乎已经不记得秦淮的声音了。
没有人铭记,也没有人忘却。秦淮目光温和地看了一眼正在兴高采烈地盘算等会儿要吃什么的安良。
安良的长相很清俊,一看就知道是每个家里都备受宠爱的那个幺儿,他一眼望过去就没怎么吃过苦也没怎么受过欺负,永远像个灼灼发光的小太阳一样。什么天大的事在安良的心里应该都存不过三天,这人就不知道“绝望”两个字怎么写。
连秦淮自己都不知道,他此刻看着安良的目光有多么温柔。
“前面那家吃不吃?特别贵!特,别,贵!”安良将“特别贵”三个字着重强调了一遍。这家日料是真的贵,周文也有一次喝多了酒带着陈奇和他来吃这家店,陈奇也喝多了瞎点了一通。结果一结账,屏幕上跳出来的账单金额对他当交警那点三瓜两枣的工资造成了伤筋动骨的损失。
事后谁在他面前提起这家日料店,周文也都会紧紧地捂住心口,仿佛下一秒就会因为心律失常而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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