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良有些不理解了,强烈的好奇心压过了他处变不惊的专业素养:“可是…你杀了两个人,那是要判死刑的啊?”
秦石明看着他,眼中有一点闪烁的眼泪,嘴角却是一个如释重负的笑:“我知道。”
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不做这个,医生你可以回去了。”
说这话的时候,秦石明神志清明,眼神镇定,的确是哪一点看上去都不像是个精神病人。
安良心里想你他妈在玩我呢?别人都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非得这时候说?这算怎么回事?
“安医生,我求你一件事。”秦石明看着安良:“不管淮淮怎么求你,你都不要为我做这个精神鉴定,算我求你了。”
安良深吸一口气,他觉得自己仅有的耐心被这对父子消耗得一干二净了。于是他站起身来,将量表收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秦石明:“患者可以提请拒绝鉴定。但是我作为医生,有责任提醒你一句,如果你拒绝了司法精神鉴定,那在法律上你就是完全行为能力人,会和所有人一样受到审判。而鉴于你的情况,我最后问你一次,真的不要做司法精神鉴定吗?”
安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诱导性的最后一句话,他不该问的,于情于理这句话都不是他该问的。但是也许是秦淮昨天的那一句恳求,让安良多了这一句嘴。
“嗯,我知道,谢谢医生。”秦石明的目光澄澈而平静:“我拒绝。”
“那行,那我去写个报告,回头所长会拿给你签字,就算是你正式放弃司法精神鉴定了。”安良收拾好文件袋,转身就要往外走。
结果他一开门,就和端着一杯热水的秦淮撞了个满怀。
秦淮下意识地伸手要拉安良:“安医生,做完了?这么快?”
安良深吸一口气:“你父亲作为当事人,拒绝接受司法精神鉴定。我现在要去写个报告,拿回来给他签字。”
秦淮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先看着秦石明:“爸!”
接着他又转向了安良,嘴唇微微颤抖。再开口的时候他的声音里就只剩下了恳求:“安医生,我爸他…他脑子不清楚,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别走,你替他做…我求你了…”
安良觉得自己这一趟仿佛是来渡劫的,他拿出仅存的耐心看着秦淮,一字一句道:“犯人神智清醒,主动拒绝司法精神鉴定。那么作为家属,是没有权力要求医生强制执行的,这点你应该也清楚。”他的目光微动:“况且,你爸这个样子做出来的鉴定结果,可能也和你想要的结果背道而驰。他是不是没有能力负担自己的罪行,你作为他的儿子,应该比我要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