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不去碰是因为不敢,可他今晚好想周童,想到胸膛炽热,想到看似平稳的呼吸里每一口气都带着能够融化冰雪的温度。
明天是那孩子的生日,热情、思辨、专一、善妒的天蝎座,二十岁,齿少气锐,头角峥嵘。
明天之后,他就要走了。
舍不得,可送他走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想到这一点,奚杨的喉咙就被奶油和微酸的柠檬味腻得不住地哽咽。
周童好得有些不真实,从撞破奚杨和姚宏伟之间的约定,到发现奚杨跟周熠的过去,每一次他总是把问题先归咎在自己身上。他说没有什么人、什么哲理能保护谁不受伤害,他说过不会怕就真的做到了,勇敢地承担了爱的风险,大大方方地放弃了那些本该合理存在的自我。他请求一点时间去思考,去成长,可凭什么是他?凭什么让他单方面去变得更好,让他一个人对这份感情负责?
从一个执着地,可以奋不顾身去爱去追的少年,到如今变得胆小自负,对待感情畏手畏脚,仔细回忆,这些年自己做过的好像只有被动地等,等时间缓慢流逝,等伤口不治而愈。可即便他这样消极这样倦怠,命运却又一次善待他,让他认识了周童,那样好的一个孩子,难道不配拥有爱人最好、最真实的一面吗?
周童没有错,他是他们三人之中最无辜的,他遇见的不该是这样一个自己,他的爱也不该消耗在这样一个自己身上。
爱是“我”变成“我们”,是一起变成更好、更完整的自己。
与其守在原地等雏鹰归来,不如和他一起振翅翱翔。
夜渐渐深了,郑疆还没回来,吃完饼干后奚杨掸掉碎屑下床熄灯,然后潜至窗边,掀开窗帘一角望了望营区外面那几辆隐藏在漆黑雪夜里的车,又摸索着打开了柜子,把一颗泛着光泽的贝母纽扣塞进了录音小熊的电池夹层中。
做完这一切,他踌躇良久,深深呼吸,按下了小熊背后那颗红色的录音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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