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那里零零散散的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奇怪,有疑惑,有失落,有隐隐的期盼却都藏得很深。他心里渐渐有了不好的预感,于是加快脚步走进办公楼,径直上了三楼,发现好几个中队的战士都集中在了计算机室和阅览室里,正在伏案抄写。
跨进门的那一刻,一见到他,很多人同时站了起来。
“教导员!”
向宇把抄了一半的《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纪律条令》放在一边,起身命令大家坐下,自己则拉着奚杨走出门外,避开里面的战士,小声对他说:“上午训练出了点状况,被郑队罚了,干预小组和几个中队长都挨了打。老方他......你还是去看看老方吧。”
年轻的教导员从不轻易动怒,温和清秀的眉宇间此刻却已有了隐隐的怒气。但在没弄清楚原委之前,奚杨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冷静,离开时嘱咐向宇:“不要抄了,正常上课学习,郑副队有异议让他来找我。”
绕过楼梯转角,走进无人的角落,内疚和自责让奚杨再也无法冷静下去,几乎是飞奔着到了走廊的尽头,“砰”地一声推开医务室的门,把正在帮忙包扎涂药的军医和护士都吓了一跳。
只是一个上午的时间,经历了一场伤害程度微乎其微的地震,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看着眼前几人手臂、小腿和脊背上惨不忍睹的伤痕,不安的,剧烈的心跳让他的胸膛不断起伏。
“......方叔和周童呢?”
“教导员......”一名小战士扶着手臂走到奚杨面前,强忍着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告诉他说:“郑副队骂我们没有纪律,无视规定在营区养宠物,差点打死小扁......可小扁它是预感到了地震才跑出来找我们的......”
这些孩子一个个年纪都不大,训练时被训、战斗中受伤都是常事,平时也没少挨罚,却从没谁因此而埋怨过一句,掉过一滴眼泪。
奚杨看着他,他们,心疼得说不出话来。
“地震的时候方叔还在楼里。他腿脚不好走得慢,可是郑副队不让我们进去找他,还说......说他要是自己没本事出来,就不配待在特勤......”
“不过干预小组还是去了,所以郑副队发了好大脾气......方叔出来看到小扁当时就哭了。”
“你不在一会儿,队里都乱套了......教导员,周童偷偷带着小扁出去了,他没有找到你吗?”
没有短信,没有未接来电,奚杨这时才想起他跟周童连微信好友都不是,因为他们每天见面,每天都待在一起,即便是在周童表白之前那段难熬的日子里,哪怕不能时时刻刻关起门来单独相处,但训练场上任何一次对视,任何越过屏障,或无心或有意的眼神的交换,都足以传达所有想你,等你,晚安,我在。
谁也没有想到会有一天他们需要用这种方式寻找彼此。
方建华埋头整理着二十几袋早上才送到的大米和面粉,三个跟了他好些年的炊事班战士在一旁给他打下手,看着他的脸色不敢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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