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十五岁,周童才十九,可他这会儿累极了,不想再当沉着稳重的教导员,肩负重任的勇士,只想做回那个不怎么懂事的杨杨,哪怕只有片刻也好。
他又自嘲,自己好像从来就没懂事过,连十九岁的孩子都不如,拼命揪着一段已成定局的感情整整五年不肯放手,忽略了过程的美好和珍贵,也不懂得月有圆缺人有离合,明天却永远会来,失去的会以另一种方式重获,错过的一定会在生命的某个起点再度相逢。
...
熄灯时间已过,整个营区里除了值班室,只有训练塔顶的警灯还一闪一闪地亮着,在漆黑的夜幕中格外醒目。
车到门口时雨还在下,周童想也不想就要脱掉衬衣给奚杨遮挡,却被他不由分说拉下了车,冒着大雨,踩着被积水浸泡的枯枝败叶一路小跑进了营区。
“会感冒的。”签字销假时,周童趁值班战士不注意,小声对奚杨说。
“感冒的话要吃汤饺。”奚杨用手指抹掉纸面上一滴从周童鬓角掉落的雨水,对他眨了眨眼,偷偷道:“好想感冒啊。”
发梢滴水,眉眼湿润,唇中的小痣也带着撒娇的意味。周童看得恍惚,心跳又跟着乱了。
这一天好长又好短,在楼梯拐角处分别时,周童牵住奚杨的袖口,恋恋不舍又不得不舍地嘱咐道:“快去洗澡,不感冒我也做汤饺给你吃。”
“知道了。你也......”
一句“你也是”停在嘴边,奚杨的瞳孔里映着人影,微光闪烁。他耳根渐红,欲言又止地看着周童,接着便被周童拉进监控盲区的角落,被拥在怀中,听他轻声地说:“没事,你先洗,我晚一点再去。”
“嗯。”奚杨的双手覆在周童后背,十指不自觉地绞紧了他的衣服。“那,好好休息,晚安。”
“晚......”周童刚回应了一个字又忽然变卦。“等一等,再给我十秒。”
他把奚杨的手从身后捉回到身前,按在自己胸口。
“教导员,我好喜欢你,好喜欢你,好喜欢啊。”
说完他才轻叹一声,意犹未尽却果断地放开,后退两步,站成一个笔挺的军姿。
“晚安,教导员。”
不加掩饰的喜欢里满是矜重。奚杨看着周童,心头泛起一阵甜蜜的酸楚,连忙转身克制,离开前留下了一句:“快回去吧,要是班长批评,就说是我带你出去办事,回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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