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童吃完最后一个春卷,掏出钱包放在桌上,抽了张纸巾擦嘴。“后天,明天还要把老房子的事情处理一下。你呢?”
他的语气和动作让姚宏伟直接放弃了抢着结账的念头。“我今晚就走。”
周童掏钱时姚宏伟瞥见他钱包里似乎夹着一张女孩子的照片,于是临出门前,他也像所有长辈一样,不能免俗地问:“上大学交女朋友没?”
周童腼腆一笑:“嗯......算是有吧。”
“哦?”姚宏伟摆出一副上下打量他的神情。“看来智商和情商全面发展了啊。挺好,这一点可千万别像周哥。回头带来让我见见?”
“再说吧。”周童微微俯身,钻出窄小的店门,站在路边跟姚宏伟告别。“不用送我了,我想自己走走。”
“姚叔叔,多保重,回头见。”
周童挥手离去,姚宏伟掏出烟点着,站在原地目送他小跑着穿过马路,继而消失在了街角。
...
老房子靠江边,长年受潮,墙皮总是大片大片地脱落,一到雨天屋顶也极易漏水。去年街道向上级反映过有位军烈家属需要安置,也很快申请到了一套市内的安居房。但老太太守着她一屋子的破破烂烂死活不肯搬,连周童赶回来劝也没有用。
周童被收养时还不满六岁。打从那起,他便和周熠搬进了这栋筒子楼的三居室里,一住就是十三年,早已忘记了自己原来的姓名。
去北临读书这半年,屋里的囤积又增加了不少,瓶瓶罐罐和废铜烂铁堆得到处都是,进屋后难以下脚。只有他和周熠的房间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一张高低床上下都铺着一模一样的被单,两张书桌并排放在窗前,一张空空荡荡积满灰尘,另一张上面还整齐码放着他的物理竞赛题册和奖杯,还有周熠买给他的乒乓球拍。
屋里阴冷潮湿,所有纺织品都像浸过水一般沉重。家里的天然气断了,周童就着冷水洗了把脸,脱下西装用防潮袋装好,郑重其事地跟周熠的军装挂在一起,关上衣柜门,又忍不住再打开,伸出一只手轻轻摩挲那军绿色的衣袖,触感跟姚宏伟身上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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